薛如海一个没实权的宦官,与六部毫无瓜葛,为何要激起兵部内斗?
关键是,这对他有何好处?乖乖侍奉皇上,讨得陛下欢心,不比涉足朝堂斗争好太多么?
蓝昊天想不通。
伏纪忠探身靠近他,道:“卫蓝,你看,很多事情并非表象那么简单。薛如海背后,一定还有势力支撑。”
“可会是谁想要兵部内乱呢?”
蓝昊天眨眼,一脸迷惑。
“想要武坤下台的人很多,薛如海只是一杆枪,恰好挑翻了武坤的宝座。”
伏纪忠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好好干,未来还有好戏看!我先回了。”
蓝昊天目送他离开,脑子仍是一团浆糊。
下工回费宅,一进门就被鱼菲然抓住了胳膊。
“卫大哥,军费一事,是真的吧?”
她眼底噙着泪意,小声问道。
“是,可那不关我爹的事。”
阳光灿烂,落在二人眼睫上,打下一道浅影。
“卫大哥,我们坐下说吧。”
鱼菲然撇下他,匆忙冲进屋里搬出一条长凳,放入阳光下。
“坐上来,”
她先坐到凳子上,背对着蓝昊天道:“我们背靠背,就像小时候在京郊山林一样,背靠背坐在花丛里。”
那时,蓝昊天常陪鱼菲然去京城郊外的山林踏青。
无知稚子,天性纯真,二人在山上疯闹打滚,累了就倚坐在花丛里,看青穹之上云卷云舒。
“之前在雍州老宅时,威北将军曾来甘城借过粮。那时候我就知道,威北将军一定很难过。”
蓝昊天沉默须臾,柔声道:“去甘城借粮的人,其实是我。”
“嗯?”
鱼菲然颇有些震惊。
“正因是我,才侥幸从鞑子手里活了下来。”
蓝昊天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
“原来如此,”
鱼菲然落下眼睫,双手抱着膝盖道:“这五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蓝伯伯那么难,边城的境况一定一年不如一年。”
“的确很难,但爹和大哥、二哥从未苛待过我。他们扛起了所有重担,而我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蓝昊天说着,忽然鼻底一酸。
“兵部拖欠粮饷,自爹驻守边城以来,便一直如此。爹不是没有向朝廷禀奏过,可每一封奏折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抱起膝盖,认真回忆道:“后来爹他们干脆不抱希望,开始在甘城附近开垦荒地,带着五万将士一起耕田。年景好的时候,勉强可以满足将士们的需求。可一旦发生灾害,那一年便格外艰难。”
鱼菲然侧首,幽幽问道:“所以,去年冬季旱灾,边城颗粒无收,你才来甘城借粮?”
“是,原本我已借到粮草,若非、若非鞑子勾结奸人,边城不可能会破!”
他说得情绪激动。
“菲然,我爹不会叛国通敌的。他定是知道了一些事,伤透了心,才会背叛朝廷走上那条路。他们都瞒着我军营里的事,我就像个傻子似的在草场上跑马欢闹。”
“小蓝哥哥,这不是你的错……”
鱼菲然情难自却,竟忘记避嫌。
“若我当时在边城,爹他们不一定会死。我好恨……”
他埋起了头,不敢抽泣。
“小蓝哥哥……”
鱼菲然转过身,从身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