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同吴青约好的时间为十分钟,现在仅仅过半,曾阔还稳的住,而本就对吴青缺乏信任的王全绍,却是频频昂首望着戏楼。
一是,虽然有师傅的一番话,但他心里的不服气,还在。
二是,因对缉私二队微弱的归属感而带来的焦虑感。
这两种情绪夹杂之下,王全绍不由地抱怨出声,“师傅,要不咱们也进去吧?”
曾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却不免又抬腕瞥了眼手表。
七分钟了。
两名盐警怪异的互动,也是引起了詹仲达的狐疑,他的目光也随着两名盐警,看向了戏楼。
…………
戏楼内,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前,吴青简单的说明了利害关系。
“逃犯要是真藏在三楼,动作起来,可比我一个巡警查房要来的惊扰。你想清楚喽,再看要不要拦我。”
瞭高沉思一下,旋即让开了道路。
已经叫瞭高耽误了一下时间。吴青火急火燎地三步并做一步,向楼梯上冲去,瞭高紧随其后。
三楼的包厢九个,一路单排过去,而非旅馆里那种对排门。五个厢门大开,四个厢门紧闭。
先从无人包厢察看起。有人的包厢,向其中客人解释来由,还得磨蹭些嘴皮子,万一碰到一个难缠而自视甚高的家伙,就更有得扯皮了。
瞭高也是出言解释道,“八号间,余江织厂商会会长夫妇,您最后查。”
吴青点点头,双手攀在第一个无人包厢门框上,双眼在包厢内扫出弧形。
包厢不小。红窗帘,青竹屏风遮住一个角落,包厢当中红漆大圆桌,五六把椅子,茶水壶,茶水杯,时鲜水果盘,乃至还有一个大鱼缸,都不显紧凑,鱼缸其中还有几尾金鱼悠然。
但没有异常。
吴青紧接着收腿,侧身进入下一个包厢。
内饰大抵相同,但包厢内几名伙计在收拾残乱的局面。
满地的瓜子果皮,瓷水壶此时碎落在地上,洒了满地的水。
瞭高在边上解释,“这包厢,道尹公署章科长刚走。”
显然不只是瞭高说的那样,但吴青摇头道,“没事,我也不是来看戏的。”
视线在房内一扫,扫在鱼缸上时,冷静的脸庞有了一丝的波动,接着目光从鱼缸上又移到了地上积水,好似在想着什么,最后拿定了主意,回头凑近瞭高,压低声音,
“叫你的人,全都出来。”
瞭高的脸色煞白,指着包厢内,同样压低声音,声音低的优点沙哑,“您是说?”
吴青面色凝重,无声地点了点头。
瞭高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的朝包厢内叫道,“别收拾了,楼下缺人,去搭把手。”
“是,志哥。”
包厢内的两名伙计全都把抹布往自己肩上一甩,走了出来。
吴青又低声吩咐道,“戏楼大门外有我两名同僚,去找他们,找他们上来。”
说着把住包厢木门,“别在这附近晃悠,这木门可挡不住子弹。”
瞭高不敢多嘴,扯着两名一头雾水的伙计,走开几步。
吴青也不管他们,进屋把门一关。
戏楼的格局,本就是要叫人从一到三楼,全能看得见,听得见“回”字中间戏台的唱戏声。
哪怕此时身处包厢,唱戏的声音也如同充耳,虽身处三楼,身临其境一词,仍可用。
似乎演到了悲愤的一折,戏伶高亢激越的高拔子腔,直往人耳朵里钻。
大皮鼓,大锣铙钹,没完没了的,愈来愈高的:
“咚锵咚锵咚锵——”
如此几乎占据所有人双耳的声响中,包厢里,吴青的话,就显得极不醒耳。
“理智来说,我确切地找到你后,该去叫同僚一起上来才妥当。”
进了包厢的吴青将电灯点上。
“已经一刻钟了,本来找到你,我任务就完成了。”
像一个人的独角戏,吴青打量着房间,目光重点在屋内各处有水的地方打量。
鱼缸;被打破在地的水壶溅出的小水滩;拧过麻布后剩下的脏水桶;桌子上三满杯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