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骢催的紧,驭夫不敢怠慢,朝着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鞭子,那马儿就扬起四蹄跑了起来。马车颠簸的厉害,车里的王灵息不得不伸手扶住身侧的车壁才能勉强稳住自己。
回到小院后她还不曾稳住呼吸,便听见王博冷冽的声音:“把她给我弄下来!”
王灵息心中一紧,暗想怎么他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那个小郎?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见车帘一掀,一只大手伸进来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可怜王灵息一个弱智女流便被阿骢的大手给拎了出去。
“啊——”腿上一软,王灵息一个站立不稳被阿骢丢在地上,咬着牙抬起手来看了看被搓伤的手心,忍不住怒骂:“疯子!”
王博咬牙上前,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又重重的一推,厉声骂道:“说!谁指使你做的!”
王灵息再想不到一向冷傲脱尘的王九郎会这样对自己。在她的眼里,他是那样纯净的一个人,高高在上,纤尘不染,似是跟那些人多说一句话便会污了他的高洁一样。
可这个高洁脱尘如仙子一样的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大发雷霆,且不惜亲自动手!
不就是一个勉强算得上英俊的小郎吗?说什么士族出身,有谁听说过义兴郡还有陈姓的士族?
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连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卑贱小郎都不如吗?
“九郎说什么,妾听不明白。”王灵息暗暗地咬牙,心里想着只要今日过了这一关,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死那个下贱的东西。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王博冷笑一声,吩咐阿骢:“把酒给她灌下去。”
“是。”阿骢答应着,上前来蹲下身子一把捏住王灵息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酒壶便对着她半张的嘴巴浇下来。
“唔……不要……”王灵息刚闭上嘴,便觉得脖颈间一阵剧痛,嘴巴又忍不住张开。那酒壶虽然没什么两样,可当那甘冽的带着淡淡栀子香的酒浇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王博的用意。
她奋力的扭着身子,顾不上青砖地面上的尘土沙砾,顾不上手掌上一道道的划伤,只竭力的反抗着:“九郎……不要……”
半壶酒淅淅沥沥的浇到她的嘴里脸上脖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一进了她的肚子。
酒壶一空,阿骢便放开了王灵息的脖子,起身去一旁站好。
王博看着趴在地上呜咽哭泣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女人冷声一笑,说道:“把她送到沉香楼门口儿去。”
阿骢一怔,上前一步低声劝道:“郎君,沉香楼是妓馆……”
“我不知道那里是妓馆么?”王博冷冷的瞪了阿骢一眼,沉声道:“想抗命?”
“属下不敢。”阿骢忙躬身退后两步,大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来把哭的死去活来的王灵息弄了出去。
这日的沉香楼门口特别的热闹,天还没黑便挤满了人。乌压压的人头攒动,笑声骂声此起彼伏,比沸腾的油锅还热闹。
“香艳啊香艳!真真香艳无比,这沉香楼的老鸨子是怎么了,这么极品的货色舍得丢在门口?”站在外围的一个灰布衣衫的男子一边摇头一边感慨,脸上却尽是艳羡之色。
“对咯!人家还不要钱!怎么,老兄你心动了?”
“嘿嘿,我倒是想呢,你也得看看前面这些人,咱这身板儿……挤都挤不进去,还是算了吧!”
“哈哈,老兄倒是个明白人!”
“那当然。”
二人的对话引来周围庶民的一阵嘲笑,笑声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啊呀!这妇人好厉害,又战败了一个!”
“嘿哟!第几个了这是?”
“第四个了!真他娘的带劲儿啊!看的老子都想去试试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能挤进去就试试啊兄弟!”
又是一阵哄笑声蔓延开来。
“格老子的!没有人敢上了?老子来!”一个彪形大汉把油乎乎的襟袍一掀,拉开伏在女人身上喘息的男人。
“哦哦——瞧张屠户这身板儿怕是一时半会儿交代不了咯!”
“真正的英雄在这儿呢……”
“张屠户!威猛!”
“老张!威猛!”
……
建康城处处奢华靡费,从来不缺奇闻乐事。这一日的事情却宛如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整个建康城都炸开了锅。沉香楼门前有一女子拼命求欢任人骑跨的事情如狂风一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当王灵云听见消息赶到沉香楼门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彼时的疯狂已经结束,留下的庶民们都在意兴阑珊的指着那个早就没了人样子的女尸七七八八的议论着,那张极其简易的木板榻上凌乱不堪的样子,让王灵云看了一眼之后便抬手捂住了眼睛蓦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