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迈步,身随拳动,体内似有一条条大龙高亢长吟,气血真罡运转交织间,竟如风雷激荡,连绵不绝。
被定住的内景地,像破碎镜面摇晃皲裂,浮现出触目惊心的可怖裂痕。
赵辟疆扬拳而落,直击赤阳教主随手书写的山岳大字,如同神人撼天鼓,千百道炸雷同时炸开,将武中圣者那股雄浑无边的气血阳魄,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
这位天水府大将军尽心竭力,认真以对,十成十的沛然拳劲砸下,却像重锤砸在棉花上,有种不着力的空虚感。
那个神意、气势、韵味,皆是磅礴无穷的“定”字,竟然一碰就碎!
“有诈!”
赵辟疆顷刻醒悟,凌厉目光爆射,欲要洞穿那位赤阳教主。
正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刺骨冰冷的剑光如山峰、如天柱,朝他倾塌压下!
炽烈霸道,所向披靡,像是把茫茫虚空都烧出黑漆漆的大窟窿!
“子午剑宗!南明离火……颜信勾结三阳教了!”
赵辟疆那一缕神意好似失去凭依,断绝于天地牵连,原本层层拔高的气势,霎时一停,如万丈高的浪潮倏然回落。
“不是淳于修,谁掌的神兵?剑宗何处冒出一个新秀来了?”
终究是神意分化,而非真身面临,倒也不至于浮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赵辟疆低低一叹,随意扬指点开虚空,将诸明玉送出内景地。
至于那节枯朽逢春木,暂时管不了。
被南明离火斩杀的前一刻,这位大将军终于看清楚持剑那人,眉眼英武,生得不俗,竟是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
但见此子挥剑之时,剑光茫茫如潮,雀跃应和,好似觐见共主,俯首而拜。
这一幕,让赵辟疆恍惚不已,如见某人:
“寇……”
轰!
充斥整个内景地的狂暴剑气猛然一震,便把那一缕神意绞得稀烂!
……
……
神京,鸾台。
一座白玉筑就的千丈高台,悬着一口大到难以想象的万钧古钟,宛若大岳厚实,不可撼动。
平日一年半载也难得鸣响,今日却像发了狂!
震音大作,一声盖过一声,肉眼可见的实质涟漪搅乱云海,好像飓风滚滚,扫荡开去,波及方圆数里!
驻守的道官捂着双耳,大惊失色,慌忙无措,扯着嗓子求问古钟孕育的丰沛灵性,究竟发生何事。
可古钟并不理会,只是震动,足足两日两夜方才消停。
此事惊动神京之内几位紫箓道官,他们联袂而来,询查缘由。
要知道,这口古钟乃是灵器,与鸾台的那张金榜同出一源。
一名“浑钟”,一名“象榜”。
两相配合,能够监察天地异动,灵机变化。
据说,每每有异人、异类、异象出世。
浑钟自鸣,象榜自显。
“什么情况?整整两个日夜,神京大半百姓都未睡过好觉,幸好未曾搅扰到天子那边,否则,尔等个个都该被砍头!”
紫箓道官兴师问罪。
“下官实在不知,浑钟老爷发的什么狂……莫非,哪家上宗、道宗出了好根苗,突破三关,气血、神意同天地交感,引动浑钟老爷大震大鸣?”
驻守鸾台的青箓道官大气都不敢喘,跪地作答。
“胡说八道,哪个谪仙下凡尘,让浑钟响了两日两夜?历代最顶尖的道子,也没这份待遇……”
紫箓道官毕恭毕敬设案燃香,手掐法诀,请浑钟老爷显灵。
只听得嗡嗡厚重的声音,滚在耳畔边,是个人名。
“白启?谁家的?八柱国的勋贵豪阀,可有白姓?”
紫箓道官皱眉一问,立刻有人搬来玉册,几下翻动未曾见到上三籍中,登记有此人名姓。
“上宗、道宗呢?新招的弟子?还未来得及晋升真传,名列道籍的,也找找。”
紫箓道官又吩咐道。
约莫两炷香后。
仍是无果。
“奇了怪哉。浑钟自鸣两夜,盖世之上,千秋独绝!放在历代道子当中,也算拔尖了……”
紫箓道官再请象榜老爷显灵,不出所料,看到“白启”二字。
底下附注的一行小字,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如被雷击,愣在原地——
剑斩神通?
哪位道君仙尊投的胎?
落到赤县神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