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经》书封上面,陡然凝聚两个粗大的“一”字,好似粗眉耸动。
随后再浮现两个硕大的“口”字,宛若撑开眼圈。
它低低俯视这条神魂,如视猪狗,全然没有搭理的极致。
正欲撞开虚空,再次消失。
冥冥当中,却好像听见某种道音响彻,若隐若现,若近若远。
好像漂浮在眼前的喷香饵料,诱得鱼儿忍不住张嘴。
黑漆漆的“口”字倏然张大,仿佛两眼圆睁。
这部《无垢经》略作迟疑,冲出阴暗的迷魂窟,缓慢地掠向道音发源之地。
……
……
“师爷,这地方鸟不拉屎,忒没劲了。”
白启本来怀着大杀四方,纵横捭阖的爽利想法,踏入禾山道的内景地。
谁成想绕了一大圈,周遭除了森森鬼气,累累白骨,再无其他。
“好徒孙,不要急,能靠动手解决的麻烦,不叫事儿。
与人斗力,乃最下乘所为。
当然,打得过的情况下又另说了。”
陈行淳淳教诲,他这辈子不似陈隐、陈独,极少有战绩流传。
哪怕跻身神通秘境,出手也就寥寥几次。
能够让白阳的陈隐、青阳的陈独,都言听计用的根本原因,自然不单单靠嘴皮子。
目前为止,三位教主最凶险的斗阵,几乎都由陈行出面。
那些对手分别是,四逆魔教的左护法,上宗大日府的老不死,以及坐镇神京的靠山王……俱是惊天动地,俱是鲜为人知。
“师爷,说得有理,徒孙又学到了。”
白启连连颔首,他素来与人为善,从不喜好打打杀杀。
适才所言,只是遗憾于刚到手的神兵没机会展现威能。
“阿七,师爷我掐指一算,你这一趟将有份天大机缘。
你且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陈行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快到了,于是嘱咐道:
“如果见着一本石头做的道书,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此书乃天成,最青睐资质拔尖的天纵奇才!”
师爷还会算这个?
白启心底冒出疑惑。
“如何表现,才叫好啊?”
他问道。
“认字,你认得越多,便越优异。”
陈行迟疑道:
“倘若识得百个以上,就是一等一的好了。”
天道筑基之说,本是他随口瞎编,糊弄下陈隐。
赤县神州有记载的史料,从未听说过什么近道之人。
那种谪仙般的资质,只存在于神话传说。
但不这样讲,陈隐那厮岂能相信阿七。
“好嘞。”
白启默默谨记,觉得应该不难。
他白七爷虽未念过书,却也不是胸无点墨的文盲。
“师爷就不耽误你的机缘了,阿七啊,迟早有一天,你的名字会叫天下人知晓。”
陈行暗暗感慨,如果有一人,他既是三阳教的道子,又学成四逆魔教的法门,还可掌驭子午剑宗的神兵名剑。
等到被鸾台那张金榜摘取,将会何等轰动?
“如果真有那一日,我可以用马甲么?
师父叫荆无命,我勉为其难,顶个公孙乌龙的名头吧。”
白启心下琢磨,名扬四海立身显圣,对他来说诱惑不大。
又没啥实质的好处,诸如被朝廷册封道籍、赏赐洞天福地之类。
万一那帮吃饱了没事做的上宗真传、道宗天骄,排队上门求切磋,岂不把人都累垮。
白启百无聊赖,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坐着,静等所谓的机缘过来。
……
……
《无垢经》飞得歪歪斜斜,好似喝得醉醺醺的泼皮闲汉,它耳边的道音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始终把握不住确切方位。
它沿着大半个内景地绕了一圈,毫无所得,不由烦闷,渐渐又生离开之意。
……
……
“陈行,你不是说,你徒孙天道筑基,近道之体?那部破经,已经从他脑袋上飞过五次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暗中窥伺的陈隐大怒。
“咳咳,可能有些偏差……谁想得到皮魔王的《无垢经》竟然有眼无珠。”
陈行面色尴尬,按理来说,阿七他的资质盖世,再怎么没缘分,这部破经也该低头瞧两眼吧?
旋即他板着脸怒斥道:
“老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上回可信誓旦旦,称阿七得了四逆魔教好几尊护法神灵的垂青赐福!
你怎么能骗我!罢了,这一次,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紧接着一拳砸在脑门上,打得欲要骂娘的陈隐昏死过去。
“我的宏图大计还未开始,第一步就失败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陈行叹息,准备收手,那部《无垢经》能飞遁虚空,凭空变化。
纵然捉拿住了,迟早也会消失。
既然鱼儿不咬钩,再钓下去也无意义。
他正要传音通知阿七,目光却突然一凝。
只见传自皮魔王的《无垢经》,失去道音吸引,足有一掌竖起般厚实的书册,好似褪色般融入虚空,就要消散。
铛!
金铁交击也似的爆响炸开!
原来是坐在大石上的白启两指并拢,差使着南明离火剑将《无垢经》当空击落。
随后他起身跳下,一脚踩在石质经书上,满眼惊讶:
“咦?怎么有机缘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