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在义海郡,都是有头有脸的遮奢人物,今日能来送一送我儿,何某人感激不尽,再次谢过了。”
正厅之内那十四把交椅,除去古董行的鲁仲平,像瓷器行祝家的大老爷祝谨仁、兵匠行郑家大老爷郑玄锋,米行陶家大老爷陶良都到了……拢共已有五六位入座。
何礼昌这番话一出,他们纷纷先后起身,亦是躬身抱拳,有些关系亲近的,比如米行陶家大老爷陶良,开口宽慰:
“天公未必开眼,见得了人间的善恶,分得清世道的黑白,否则,每天升起的日头底下,也就不会有诸般恶事孽行了。
礼昌兄保重身子,我听说止心观的璇玑子道长大发雷霆,动了真火,放言定要捉拿元凶,绳之以法,那帮白阳教余孽猖狂不了多久!
用他们的脑袋,祭奠两位侄儿,他们在天有灵,亦能安息了。”
何礼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坐镇义海郡城的两位道官老爷,这几日布置大醮科仪,阵势弄得挺大,就是不知道,能否奏效。
“丰儿,你在这里陪着各位叔伯长辈。”
他对着一众行当高门的大老爷拱拱手:
“礼昌少陪了,离着我儿出殡的时辰还有一些,烦请鲁兄、祝兄、郑兄,还有陶兄用些茶水。
白小郎君,这把交椅,乃是你的。”
何礼昌将白启引到左边上手的座椅,这一幕看得各个行当高门的大老爷,不约而同皱紧眉头。
让一个晚辈,还是与十三行结过大仇的通文馆传人,宁海禅的徒弟!
跟自个儿平起平坐?
简直是太没规矩!
祝谨仁眯起眼睛,笑呵呵瞥了一眼白启,未曾做声。
陶良端起手边的茶盏,好似慢悠悠品茗。
唯有郑玄锋极为明显地表现出不满,沉声道:
“何兄,这不合适吧,义海郡向来只有你我十三行,十三把交椅。
外人……还是坐到外边,免得乱了主次。”
这位兵匠行的郑家大老爷,生得不像个锦衣玉食的富家翁,肤色古铜,豹头环眼,宛若拳脚功夫出众的武馆教头。
他瞪着从昨天入城就风头正劲的白启,毫不掩饰那股要将其拒之门外的恶劣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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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兄年长,一直都是咱们的老大哥了。依我看,礼昌兄经历丧子之痛,悲伤过度,有些昏头,才做这样的安排。
义海郡十三行,我是没听说过哪家姓白。如果有个四练宗师的好师父做靠山,就可以抵得过咱们祖辈辛苦打拼的几代家业。
那么……”
鲁仲平语气不阴不阳,话中却夹枪带棒:
“礼昌兄,干脆你认白小郎君做个义子,直接将长房族产,全部交到他手里。
如此一来,谁也挑不出错处,这第十四把交椅,白小郎君他做的也名正言顺。”
何礼昌牙关咬得更紧,脸皮微微发颤,鲁仲平这话分明是暗讽他没了两个成器的儿子,病急乱投医,故意巴结宁海禅的徒弟。
“鲁老爷,你这话伤和气了。白七郎他昨夜进城,扫了百擂坊多少家?都说四方街的武行最出好苗子,五龙门的阎青名声不低吧?铁佛门的杜平宗更不必说,同辈里头几无敌手。
外面尊称咱们一声‘十三行’,不正是因为能耐二字么?有能耐,才能坐得稳行当的头把交椅!”
见着兵匠行郑家、古董行鲁家率先鼓噪,何敬丰深吸一口气,正声说道:
“今日,不止是我两位兄长出殡下棺的日子,也是想请十三行的大老爷们做个见证,白七郎他乃通文馆的传人,十年前他师父宁海禅一人压过武行,十年后,他自个儿当着百余家武馆练家子,在他们眼皮底下跨过一条街。
这般能耐,难道做不得第十四把交椅?”
鲁仲平眼皮抬都不抬,并未接话,浑然不把何敬丰这个小辈放在眼里。
他是一座行当高门的大老爷,何礼昌的儿子,哪里配跟自己斗劲。
“老何,那帮小辈都笑我儿子,去了一趟黑河县,从此嘴上不离白七郎。
伱家小七,也不差多少,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正厅外边,又有一人到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乃是个矮壮汉子,眼角挂着三条疤,好似哪个绿林道的山大王。
牙行冯家的大老爷,冯子通!
“冯兄也来了,听说你去怀象郡进货,没想到这么快便回了……”
陶良看到气氛僵硬,放下茶盏,想要做个和事佬,却被郑玄锋打断:
“子通兄,你素来重规矩,不妨说说你的意见。摆一把交椅,很容易,但让外人横插一脚,莫名其妙跟咱们坐到一张桌,我很难点头。”
冯子通瞅了眼英气勃发的白启,哈哈笑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正如敬丰侄儿说的,白小郎君确是有能耐。铁佛门小鹏王杜平宗的名头,我都听说过,义海郡周遭的绿林道,也很买他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