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白启,却显得很热络,好像老朋友一样:
“柴市的宋二公子,神手门的亲传,练筋小成。”
“火窑的黎小哥儿,他爹是锻兵铺子的掌柜,黑河县多少刀剑,都从那里出。”
“天鹰武馆的少馆主,韩隶韩兄弟,在场属他功夫最高,二练入门,虎父无犬子!”
“神手门的祝小姐……”
鱼栏少东家何泰逐个介绍,似乎跟谁都挺熟悉,可见也是长袖善舞,极有手段。
“鱼栏、柴市、火窑这些出身的,再加上韩隶这种老爹开大武馆的,坐一桌。
像邓勇家里做私盐,卖咸鱼,虽然富有却没有足够的地位,比不了垄断百业营生的米饭班主,只能去另一桌。
同在二层楼的雅间,却也能分出上下,啧啧。”
白启并没什么拘谨意思,脸上带着温良笑容,配合那身显出挺拔身形的利落行头,完全不似贱户出身的打渔人。
比起旁边长相平凡,全靠衣装的何泰,更像少东家。
“来来来,白兄弟,你坐这里,你可是稀客。
何家大郎摆了好几次宴,每每都说要请白兄弟,却每每都落空,让我们笑话了好一阵子。”
柴市的宋二公子说话和气,却有些绵里藏针。
无非暗示白启架子大,何泰面子薄,请不动人。
“刚入通文馆,宁师督促得紧,不敢四处吃酒作乐。”
白启大大方方坦然坐下,把教头抬出来压一压这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
如此场合,其实比的就是谁爹厉害,谁靠山硬,别的都不顶用。
他能上东来楼的二层,乃至于挨着几位少东家,无非是沾宁海禅的风光。
换成打渔人白阿七,这辈子都难踏进这里半步,更别说落座了。
“通文馆可不是寻常地方,宋二郎,我记得你还想过拜师,最后没成来着。”
何泰脸色微沉,不咸不淡还了一句。
“哈哈,两位都是想进通文馆的,如今教头的弟子当面,怎么还不敬一杯酒,趁此机会灌醉白兄弟,一解心头之恨。”
天鹰武馆的韩隶出来打圆场,他武功最高,又是熊鹰虎豹四大高手之一,韩扬的亲儿子。
论及地位和实力,都稳居两桌人中的首位。
“运气好罢了,蒙得梁伯引荐,论及真才实学,如何比得过诸位。”
白启主动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甚是爽快,让其他人看得一怔。
这个小聚会也曾接待过家境贫寒,突然得势的穷苦少年。
头一回来,多半都会束手束脚。
原因无他,出身局限见识。
自己底气不足,面对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哪能正常交流。
像白启这种登楼之后,说话谈吐从容自若的底层打渔人,可说绝无仅有。
“咱们敬白兄弟一杯!”
何泰起头,众声附和。
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白启正好没填饱肚子,这时候补一补,边吃边听,颇觉轻松。
这些公子哥儿,大户小姐不用操心温饱。
所以提及的话题,大多为习武练功、各家买卖,以及日后的期盼憧憬。
其中出现最频繁的一个词,乃是“义海郡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