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陶眠师父的徒弟?想不到竟然能在此……”
顾园的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说不下去了。
他能在这里遇见陆远笛,就意味着,对方也已经长眠于世间。
陶眠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首次相遇,竟然就是在这凄冷黄泉。二人皆感慨造化弄人。
顾园打水是为了沏茶。黄泉这里除了寒气重些,倒是一应俱全,完全能满足正常生活。
两人捧着冒热气的茶,坐在庭院门口的台阶上。山中桃花依依,风吹落,满山的粉雪。
顾园说,这里永远都是春天,桃花永不凋谢。
陆远笛吹了吹茶水表面的热气,浅浅抿了一口。
“师兄,虽然和你在黄泉相遇,我依然是欢喜的。”
回到桃花山的陆远笛永远不摆皇帝架子,她又变成那个话多的少女,半点藏不住事。
她把她和陶眠的初遇,在桃花山的日子、学成后离开师门、在外当了大半辈子皇帝这些事,一一对顾园讲。
顾园耐心听着,唯有听到离开桃花山的那一段,他微不可闻地叹息。
“你我师兄妹二人,终究是走上了同样的路。他该多伤心。”
陆远笛闻言,也落寞地垂下眼眸。
顾园不想一味地陷入悲伤回忆中,他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我的故事,就不必说了吧?师父他定然会讲给你听。”
陆远笛皱皱鼻尖,笑得粲然。
“别提了。小陶当年给我讲,讲到我耳朵生了茧。后来又给三师妹和四师弟讲,你的故事代代相传。”
“原来还有师妹师弟?我们师门真是壮大了。”
顾园难免想起小时候,陶眠带他喊口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陆远笛来了兴致,又给他讲楚流雪和楚随烟的事。尤其是楚流雪,那孩子年纪轻轻,却总能一针见血,而且把陶眠管得服服帖帖。
顾园失笑。
“三师妹倒是做到了你我都完不成的事。”
“对啊!小陶多懒。我那么小,就要天天劈柴烧菜的,我做饭又难吃……我以为我到桃花山是混吃等死的!”
陆远笛语气忿忿,顾园只是笑。
他说总比他幼时要好。那时的师父更离谱,什么《劈柴剑法》《切菜刀法》的……
陆远笛还提起了薛瀚,陶眠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还在桃花山的时候,薛瀚偶尔会到山中做客。
“小陶的朋友超凶!每次他看我,我都一阵寒意。”
回想起薛掌柜,陆远笛浑身一哆嗦,简直童年阴影。
“薛瀚么?”顾园回忆着这个名字,“我倒是没听师父提过这个名字。但你讲他的身世,我有点印象。有一段时间师父经常要到山外去,说是见朋友。我想,应该就是到薛府探望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