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桃花到春天才会开。阿母也很想他,快点睡觉吧,别让阿翁担心你,好不好?”宋云珠边说边把手从李无疾的脸颊处抽出,温柔的探进衾被里,轻拍着李无疾的后背。
李无疾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把后背留给轻哼着歌谣的宋云珠。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牛羊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低沉的歌声被李安君轻柔的拍门声打断,宋云珠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曲裾绵袍,快步走向虚掩的东夹间门口。
“嫂嫂,我和安容已经把二嫂送了回去,安容已经回房了,你赶紧睡吧。安容让我转告嫂嫂,他说长兄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他会保护咱们几个女人和无疾的。”还是半大孩子的李安君有模有样的安慰着强掩愁绪的宋云珠。
宋云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低声告诉李安君:“嗯,我相信安容。你去睡吧,我来关门。”
宋云珠说完,先是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已经红了眼眶的李安君推进西夹间,然后走到堂屋门口看了一眼院子,李安容住的西厢房里的油灯还在亮着。
李安容烦躁的把竹简丢在案上,趴进冰凉的衾褥里回想自己和兄长待在一起的时光。
白日里的热闹可以让人暂时忘掉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可到了寂静的夜晚,对亲人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让人无处躲闪。
宋云珠转辗反侧,不断在想李安河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李安河随着队伍在中午时到了县城南门,在那里与县城里需要去服役的人员以及其他乡上的队伍汇合,一行人在县城外稍作休息、简单的吃了各自带的干粮后继续出发。
三百余人沿着驿道,除了中间休息两次,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赶路,最终在天黑后不久到了襄邑县外三十里处的驿站。
负责转送正卒的宁陵县县尉崔非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交代一旁的高个子驿卒给牛喂足草料和水。
高个子驿卒把牛车牵走后,年过半百的驿丞提着油灯把头戴武冠、身着绛袍、腰间左侧佩剑的崔非请走,交代其余的三个驿卒帮几个亭长安置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