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山府,天机圣阁。
山草发,野花开,悬崖蕴天机;碧萝生,佳木丽,峻岭藏圣阁。
圣阁之外,天清气朗;圣阁之内,万籁俱寂。
苏太清静静的看完足足九百九十九份‘梦境世界’的经历之后,许久都没有开口。
此时无声胜有声,别有幽愁暗恨生。
苏太清不说话,天机道神诸葛云霓不说话,镇魂殿的风止水也就不敢随意开口了。
而风止水不开口,风朝歌等人,也同样沉默不语。
是以,这场沉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天机圣阁此次参与分析讨论的神灵以及神灵的下属、也就是守护者,足足有七十有余。
而七十余特殊的存在,则全部将目光投在了苏太清的身上。
苏太清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了片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询问道:“苏叶情况如何?”
诸葛云霓沉声道:“已经入局,不过目前而言,却已经不方便动手,因其可能和大帝墓有关。即便没有,也和不朽之路有关。”
苏太清道:“诸位怎么看?”
风止水沉默半晌后,迟疑道:“要不,先将苏叶放出来?”
风朝歌道:“此人你能掌控得了吗?”
风止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妖伦道:“或许,可以让囚笼再显化一次?”
苏幕生道:“这种难道不是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使用吗?一旦失控,情况非但不会变好,反而会变得而更差!这种责任,你背负吗?”
妖伦道:“那只能说天机阁无能,我背负什么责任?”
妖离道:“此次事关不朽之路,无论真假,总还是要有些表示的,不是吗?或者说,这次的事情还不够关键吗?”
苏幕生道:“此次所谓的大帝墓,出现得难道不突兀吗?”
妖离身边的妖羽露出了一丝自然灵性的笑意,道:“妖沫已经过去看了,她从诸葛青尘那边已经获取了卜卦之法。
当然,诸葛无为同样也学会了卜卦之法。
再加上风族的传承,风朝歌你也会这种卜卦。
那么,妖沫那边已经确定了大帝墓是真的情况下,你们两个不说点儿什么,给众神灵振奋一下信心吗?”
诸葛无为被点名之后,微微一愣,看向妖羽的目光略微有一些不善。
但是这一丝不善的眼神也还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这种眼神,并没有刻意隐藏,所以妖羽也是感应到了的。
她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回报了一个挑衅的媚眼,这让诸葛无为呼吸一滞,眉头一挑,然后呐呐的不说话了。
反而是风朝歌则还是在思索片刻后走了出来,他朗声道:“大帝墓无法确定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真实的可能性高达九成。而且,花月谷确实是神秘符文一眼里提及的一处‘隐地’。
其中的环境和所谓的‘龙脉’,也确实和那一切密不可分。
而且,那大帝墓,应该就是那苏星河、穆清雅夫妻干的好事儿。”
风朝歌说着,看了不远处的沐君逸一眼。
沐君逸嘿嘿一笑,道:“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便是我家那婆娘也是不知道的。当然,以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他们也不可能让我们知道的。”
诸葛无为道:“龙脉是真的,百川归海的格局也是真的,那种龙脉,孕育这么悠久的岁月,便是一具普通尸骨都可以孕育成为绝世龙骨。所以,大帝墓也是真的。但是其中所谓的‘后羿道痕’肯定是假的。
而且,如这般绝世凶墓里,必定会有绝世的杀机。
我为诸位神灵广泛的卜了一卦,卦象晦涩难懂。
所以我又为诸位推衍了一番天机,结果显示有命劫笼罩,九死一生。”
这时候,苏幕生忽然道:“那反而无碍了,那后羿道痕,也必定会是真。”
苏太清道:“你这么说,一旦到时候出事情了,恐怕你要背负责任。”
苏幕生道:“都不想背负责任,都不发表看法,但是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明白。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凶险?想求不朽,首先要学会面对死亡。
那小崽子这一次连连死了将近一千次,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可见他废物的表面下,有着何其强大的内心和何其强大的底蕴。
这恐怕就是那些复制体无法存活的原因之一。”
苏太清道:“不,那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皇族愿不愿意保他!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只要他按照皇族的那些‘计划’行事,他才能活!
而若是他自主行事或者是想苟活,就立刻会死?”
诸葛云霓道:“所以最难以明白的是——为什么那样会死?华紫嫣和他有什么仇?”
诸葛启明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其实还不是这个,而是制造一个复制体苏离需要耗费的资源,可以制造一百个离暮雪!而离暮雪,几乎就是华紫嫣和云青萱结合体的优化产物!
只要其成长起来,完全可以替代掉华紫嫣和云青萱啊!
可是,就这样制造出来的苏离,出一个死一个……
哪怕这苏离只是从没有境界的状态开始,也经不起这么浪费啊!
虽说这种损耗已经呀到最低了,但是目前而言,还没有成功的例子——这就难办了。”
苏太清道:“加大资源试试看,将其余的计划停一部分。”
诸葛启明叹道:“太难,太难了。”
诸葛云霓道:“极寒冰宫和镇魂殿那边倒是没有问题,天机阁这边,很多事情无法停下。”
风止水道:“但是天机阁反而是主要的枢纽,必须得起一个牵头的作用。”
诸葛云霓沉吟道:“好,那就先放弃镇魂墓的计划,把镇魂碑的计划也停掉算了。”
不远处,妖伦忽然道:“这两大核心计划放弃的话,镇魂碑很快就要出世了。底下的那些秩序……那就要恢复正常了。”
诸葛云霓沉思了好一会儿,道:“按照那位人皇皇祖的说法执行吧,先试试看。毕竟,此次大帝墓,难道你们不想进去?”
妖伦道:“必须要进去啊。”
诸葛启明道:“大人难道不担心……”
妖伦道:“担心啊,但是套个离魂体进去什么的,再以神性衍化皇极之类的,多加几道手段吧,反正应该不至于——被杀穿吧?
区区一座大帝墓而已,这么多神灵进去的话……应该,不至于那么凶残吧。
攻击大家都分摊一下,可能会比较好?”
苏幕生道:“就怕别的神灵不这么想,或者是不套什么离魂体进去,而是直接衍化神性分身进去,然后先将其余的神灵一番猎杀、收割,往那大帝墓的身上一推。”
诸葛云霓道:“苏幕生,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苏叶那边派来的卧底?你这话是要让内部分裂,其心可诛啊!”
苏幕生道:“呵,我若是卧底,我还会这么说吗?当然,什么内部分裂其心可诛的话,也是可笑。这在场七十余人,正统的神灵都有三十位!
其余不是守护者级别,那也是差不多级别的存在。
但是因为害怕沾染不必要的一些因果,反而一直不发表任何意见。
到时候我们商议好了,他们随便用个更强的分身之类的进去,岂不是在大帝墓中,当场无敌了?
是的,都怕死穿了,所以都用最低贱的离魂体,那是再好不过。
但,凡是有一个不怕死的,用了一个天枢体进去,那么,你们告诉我,谁能获得那一份不朽的机缘?!”
妖伦道:“你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你怎么知道只有一份?”
苏幕生道:“我是超凡级的天机大师啊,我能推衍出一丝端倪很奇怪吗?而且我是那苏星河小杂种的老子,是那小贱奴的爷爷,我怎么就推衍不出部分因果?
你们接纳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一点?
难道还是因为我本身特别厉害?”
妖伦身边不远处,一名长着三只眼和长长的大象鼻子的异族神灵冷厉的盯着苏幕生看了一眼,道:“我们远古巨象族从来不做这种两面三刀之事!不要将你们的一些心思,以同样的方式凌驾在别的种族身上。”
一名长着章鱼腿的奇怪异族神灵也同样眼神阴冷的扫了一眼苏幕生:“你有问题。”
苏幕生嗤笑一声,道:“我建议大家都用离魂体进去,这样同等的生命底蕴层次之下,大家能不能获取机缘感悟,各凭本事。”
那长着章鱼腿的异族神灵嗤笑道:“你最强也不过一尊天枢体,那一尊离魂体已经是你能分裂出来的最强,你这心思倒是也玲珑剔透。只是,凭你也配觊觎不朽机缘吗?”
苏幕生道:“那就天枢体啊,有什么关系?大家都以天人之魂立誓,只用天枢体进去啊!怕什么?不敢立誓的,是不是想暗中动用皇极体进去啊?
或者是神性分身进去?”
妖伦道:“这样,先商议一下用什么分身进去?苏幕生的话不好听,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个如果不谈好的话,那其实就有些意思了。
比如说,烈阳族那边有‘烈阳古经’,这‘烈阳古经’可以复制出一尊神性分身出来,并斩断和神体本体的联系。
所以,烈永生可以多次不死,甚至可以上次以烈阳古经分身来承受‘神性被削九成’的浩劫。
这一次,他同样可以用这一尊废了的分身进去啊,到时候洗上十几次记忆之后,他就是另外一尊存在了。
到时候,他无论是化身成谁,在其中乱杀,只怕里面的存在都会走清空。
到时候,他若是获取不了不朽机缘,别人也获取不了。
他若是获取了不朽机会,呵呵,这种存在出来了,还有我们的活路?”
那巨象族的神灵闻言,直接冷声道:“你和他的关系不好,就可以如此随意编排吗?或者说故意当我们是白痴?
你天羽族最是擅长自然变化,到时候,你分裂一道神分身进去,化身成为他,然后洗十几次记忆洗成其他人,然后到处乱杀,并表现出他获取了不朽机缘的样子,实际上你在背后渔翁得利?
然后到时候,转手或者和他分摊一部分好处?
这种合纵联营的手段,大家都玩烂了。”
苏幕生先是朝着妖伦躬身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随后才道:“大家看,这就是所谓的内部吗?由此可见,这件事即便是约束,看样子也是无用的!所以,反而只能靠立誓。大家都不愚笨,立誓比什么都要靠得住,不是吗?”
诸葛云霓道:“那此次的事情,所有神灵都已经知晓——现在,恐怕贪狼星域那边的神灵都已经获知到了信息。
诸葛嘉怡那边的联系场景,已经被公示了出去,却不想,苏离这么莽撞。
现在,就怕天河之外的那些外族神灵蛰伏过来。
我们立誓不要紧,他们若是不遵循的话,就难办了。”
苏幕生道:“所以,那就各凭本事呗。我只是想看看,大家是否愿意进去而已,却不想,大家表面上都不想去,实际上早已经摩拳擦掌了。”
那长着章鱼腿的异族神灵道:“那你是打算用什么进去?天枢体吗?还是离魂体?”
苏幕生道:“我用离魂体。”
那长着章鱼腿的异族神灵道:“然后暗中用天枢体,想要力压神灵获取好处?”
苏幕生嗤笑一声,道:“我以天人之魂立誓,我此言是真的!”
那长着章鱼腿的异族神灵闻言,呼吸一滞,呐呐说不出话来。
苏幕生轻蔑的看了那长着章鱼腿的异族神灵道:“还有谁有疑问的吗?还有谁觉得我是卧底的吗?不妨出来,我一一以天人之魂与你们对质。就怕,我不怕,你们反而怕了!”
苏太清闻言,先是看了苏幕生一眼,随即目光扫向了众神灵和守护者。
结果,此时竟是没有任何人去与苏幕生的目光对质。
苏太清忽然‘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一声。
这笑声有些刺耳。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此誓言不立也罢,这一次,各凭本事吧。不过,这地方想进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那小家伙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恐怕不拿出足够的诚意,他会将进入的资格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