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吗？城外备好了马没有？该不会什么都没安排，就打算就这么冲出去吧？”陈宫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哪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周全！”吕布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心中却也明白陈宫的话不无道理。逃出城后，还需防备可能的追兵，没有马匹代步，寸步难行。

“我在西门外的三岔桥等你到三更，过时不候。”陈宫丢下一句话，意犹未尽地晃了晃空酒葫芦，这才转身离去。

目送陈宫远去，吕布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站在了“春夜苑”的门口。看来，即使不擅长读书，身体的本能记忆也不容小觑。

“吕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上次多有得罪，还望海涵！”班总管一见到吕布，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上前来，为之前的事情赔礼道歉。想来是上次见识过吕布的威势，又亲眼目睹了老板娘对他的恭敬态度，所以才对他如此客气。

吕布不耐烦地摆摆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将军真是豪爽！今日定要让在下好好招待一番，不知将军意下如何？”班总管热情地邀请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对了，与我同来的那位先生在何处？”吕布问道。

“我带将军过去。”班总管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在班总管的引领下，吕布来到一间雅阁前，还未进门，便听到丝竹声声，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不绝于耳。吕布一把推开房门，只见陈宫正端坐其中，挥毫泼墨，周围环绕着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陈宫！”吕布一声怒喝，惊动了雅阁内的众人。

“大......大哥！”陈宫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心虚地站起身来，面对吕布的突然出现，他感到一阵头疼。

“好兴致啊！你哪来的钱跟这些姑娘厮混？”吕布没好气地斥责道，心里却暗暗叫苦。邓高给的那点银子，估计只够在马厩里喝几口劣酒，可陈宫倒好，竟然找了这么多姑娘作陪，这笔账该怎么算？

然而，陈宫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或者说，他又变回了吕布记忆中那个油嘴滑舌的陈宫。

“大哥，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这些姑娘并非逢场作戏，而是以乐会友，以诗词歌赋相交，情投意合，以心相许。来来来，大哥也来喝一杯，岂不快哉？这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了吧？”陈宫嬉皮笑脸地解释道，试图蒙混过关。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滚出来，真想让我把你扔出去吗？”吕布作势欲打，陈宫不敢再嬉皮笑脸，连忙抓起外衣，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我还会回来的！”临出门前，陈宫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惹得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娇笑连连。

吕布带着陈宫走出春夜苑，只见六匹骏马早已备好。为了方便在路上替换，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三匹马。

“快走！我们现在就走。”吕布翻身上马，催促道。

“大哥，何必如此匆忙？天色已晚，不如等明日天亮再出发，岂不稳妥？”陈宫试图劝说吕布。

“少废话，赶紧上马！难道还要我事无巨细地向你解释一遍吗？”吕布可没心思跟陈宫解释太多，毕竟他对这个家伙还没有完全的信任。更何况，对于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人来说，“秘密”二字，恐怕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吕布带着陈宫策马来到西门外，在三岔桥前停下。

“你就在这里等着，三更之前我回来，过时不候。”吕布对陈宫说道。

“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在这桥上过夜吧？放着温柔乡不去......难道，大哥是在嫉妒我？”陈宫不满地抱怨道。

吕布忍无可忍，举起拳头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再长高一寸！”

陈宫见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吕布解下佩剑，放在马鞍上，接着开始卸下身上的盔甲。

“你就在这里等着，三更之前我会回来。”说完，他换上一身轻便的夜行衣，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自己一个人去逍遥快活，也不说带上我......真是的，好不容易有机会......”陈宫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在脑海中回味着春夜苑的莺歌燕舞，聊以慰藉。

***

“这样一来，应该没人能认出我了吧？”吕布一边在夜色中潜行，一边暗暗思忖。

军队里配发的盔甲，防护力聊胜于无，士兵们大多会自掏腰包打造盔甲。所以，就算穿着盔甲闯进去，也很难被人认出身份。

至于佩剑，吕布也特意没有佩戴。毕竟，北方的佩剑形制与中原不同，很容易成为暴露身份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