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檐下燕

也不知是一丝善意作祟,还是害怕下地的丈夫回来,发现后又一次激烈争吵。

女人留下一句‘罚站一个时辰’后,匆匆离开祠堂。

……

有家已经小半年了。

苍雪最害怕的事,莫过于义父苍澜只要不在家,义母屈易清便会想方设法找女孩麻烦,动辄打骂。

小贱人、小野种、小夜叉、丑八怪、扫把星等等污言秽语,苍雪早已听得麻木。

还有苍雨那个小屁孩,特爱捉弄女孩。

冬日清晨,往熟睡的女孩被窝里塞一把雪。

挑水时忽然压住一头,看着重心不稳的女孩摔的人仰马翻,被井水浇成落汤鸡,小屁孩每次都会咧开大嘴。

还有偷偷往女孩被窝里撒童子尿。

将蝌蚪卵掺在茶水中,看着苍雪喝进肚里后,嘲笑女孩是母蛤蟆。

不幸中的万幸,义父苍澜对女孩很好很好。

小屁孩往女孩被窝里塞雪那天,被苍澜于寒风刺骨的大雪天罚站一个时辰,冻得鼻涕如冰棱。

每次挑水使坏的最后,苍家五口水缸,全由小屁孩一人负责。

年纪太小挑不动,便一盆一盆接。

井在村头,家在村尾。

小屁孩每次都会累到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每次都信誓旦旦保证绝对最后一次。

然每隔三五日,定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至于撒童子尿和掺蝌蚪卵,确实只有那一次。

撒尿翌日夜晚,趁劣子酣睡,苍澜打了满满一盆冰凉井水,当头浇下。

而掺蝌蚪卵的茶水,除了苍雪,苍澜和屈易清也喝了。

那是苍雪第一次听到义母屈易清的尖叫声,响彻整座村落,吓得苍家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直打摆子。

也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男女混合双打。

戒尺与巴掌,绝非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那天,苍澜直打到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热汗。

屈易清更狠,打断三把戒尺。

小屁孩一个来月没下过床。

……

大日高悬天心。

苍澜扛着锄头往家走,眼角鱼尾纹里镶满了黄土。

戏班生意江河日下,年初苍澜辞退长工与丫鬟,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只剩那座二进大宅院。

抬头眯眼,望着火红烈阳。

男人笑容比药汤还苦。

整个春三月,老天爷没流一滴眼泪,地里的土都快干成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