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与团圆是节日的重头戏,左将军家就更是如此。一大早刘玄德便与夫人和孩子们拜过祖先,而后一家人聚在院中一起放爆竹玩闹。
按理说这该是刘封和刘禅两个男孩儿的强项,然而最积极的人却是孙尚香。她年纪比刘封还小着几岁,又是从小玩闹惯了的,难得这么热闹,如何能忍住不尽欢一次?
令刘禅惊讶的是,老祖宗在遥远的东汉就发明出了火药,却直到唐代才开始将它应用到军事上。其间三百多年的漫长岁月里,这东西一直被用作炼丹和民间娱乐。
这种事在西方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吧?
“一个温良而富有的民族若失去了强大的武力,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望着竹筒在火光闪动中炸裂,本该手舞足蹈的刘禅,脑中忽然闪现出这个沉重的话题,使他一瞬间安静下来。直到两个姐姐尖叫着来捂他的耳朵,才把这错位了两千年的一颗心拉回到眼前的现实。
盯着爆竹出神的不止是刘禅,左将军刘备又何尝不是?这其乐融融的团聚让他不得不想起故去的甘梅和糜茵,继而又想到那已多到数不过来的、曾随他一起浴血沙场的忠魂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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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将军,酒馔皆已备齐。”
佣人们布置好了酒宴,管家便来禀告将军。刘备回过神来,点点头招呼大家去吃团圆饭。孙尚香却嚷嚷着非要和红缨把剩下的爆竹点完,那一股娇蛮可爱哪像个嫁作人妇的夫人?简直比若蝉若娟两个小姑娘还像小姑娘。
刘备还能怎样呢?只得同两个儿子站成一排,傻乎乎地看孙夫人领着红缨硬拽着若蝉若娟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玩闹嬉戏。遇到好笑的场景,父子三人便露出一模一样的三张笑脸,被几个女人抬头瞥见,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吃过团圆饭,这年就算过完了。次日清早,左将军跟谁都没打招呼,只让三十铁卫跟着出了城郊,去往甘夫人的坟前祭拜。
“阿梅,过年了,你可还好?以前这个时候,都是你带着两个女儿忙前忙后。那时日子过的清苦,如遇战事还得随我四处奔波,十余年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本以为这一世也就这样了,谁能想到,为夫还能有今日,而你却不看不到了——”
刘备侧立在甘夫人墓碑前,望着碑上甘夫人的名字自言自语,两行泪水从眼角落下,顺着脸颊滚落到胸前。良久,他才收拾好情绪,擦掉泪水,含着笑说:“吴侯之妹与阿斗和两个女儿相处得很好,封儿去一趟崇山,也已不似从前那般焦躁。孩子们挺好,你放心吧。”
说完,刘备仰头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不想一回头,却看见孙夫人正站在身后。
这却出乎刘备的意料,左将军立刻愣在当场。
“将军,你来拜祭甘夫人,为何不唤我一起?”孙夫人娇嗔一声,语气中略带埋怨。
刘备顿感尴尬,只能咧嘴用傻笑来化解:“佳节方至,忽然想起阿梅,怕扫你的兴,便独自来了。”
孙夫人没接话,只白了玄德一眼。让红缨将带来的贡品摆上,向那坟茔拜了三拜,轻声道:“姐姐放心,尚香会照顾好将军和阿斗,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
……
正月初三,公安城继续着它的节日模式。然而储掾的工作人员却开始了加班加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可公子禅被任命为商务从事干的第一件事,偏偏就是请客吃饭。
请帖送到四位家主手中时,这四人无不呆愣了半天。虽不知商务从事是个什么官,但仅凭公子禅三个字他们也不得不给足面子。
夜入戌时,储掾大门外挂起四架硕大的灯笼,厅堂内也是灯火通明。邓艾和王双成了两个门倌,站立在大门外,等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第一个到的是马氏家族的家主马玄。马玄,字伯常,是马良的大哥、马氏五常之首。他早就听马良说起公子禅天纵奇才,发明了新文与新的造纸和印刷术,只恨没有机会与公子交往,故而见了请柬便急不可待地想见见这个传奇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