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众人当即就有人试探着开口:“小人家中有一女,年方十八,奈何置办不起嫁妆。”
“我儿子亲早定了,奈何亲家要求在镇上置办房产,婚事就耽搁下来……”
汐玥无动于衷,转身往客栈走,让摊主们好不失落,暗恨馅饼没砸到自己,瞅瞅天色,干脆拾掇拾掇回家了。
回到客栈,菜已经上齐,陆斐挥退欲言又止的店小二,捏着筷子不住地叹气:“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可怜他们,让小二把他们叫上来就是。这下好了,弄得人尽皆知,被人当做二傻子的感觉很好么?”
“无、所谓。”汐玥毫不在意,夹了一片牛肉,小口小口嚼着,吃得格外香。
陆斐摇摇头,若不是他亲自将其从宫里带出来的,他都要怀疑她是深山老林里,被狼养大的狼崽子。
很多极为寻常的吃食、物件她都不认识,节日风俗也不知晓,竟然连成亲都没见过。
小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陆斐起身:“赶紧回屋,休息好了,明天你随便逛。”
汐玥起身,瞄了眼窗外大街,寒风越发紧了,长街变得空空如也,只剩文修孔念的瓷器摊在寒风中哗哗作响。
正欲收回视线时,她看见文修一身红袍,拉着同样大红衣裙的孔念从长街尽头一路飞奔。
寒风里,两人的脸被冻得通红,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极了夏夜的星辰。
汐玥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的大红色衣裳上,那样明艳浓烈的颜色,冬日的寒气似乎都被灼烧殆尽。
一只釉白陶镯随着孔念奔跑的动作,于她纤细的手腕上若隐若现,红与白映衬出绝色的美丽。
“看来这两人是真期待了好久,迫不及待穿着婚服。”陆斐诧异片刻,含笑道:“如此看来,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汐玥看着二人神采飞扬的脸颊,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穿上婚服都这样快乐,那成亲时得多热闹!
翌日,逛得累了的汐玥二人去茶楼歇息,茶楼老板老远就迎了出来,笑得满脸是褶儿。
茶楼里,说书先生说得兴起,“话说淮阳公主与相府公子赵铭青梅竹马……历经坎坷,终解除误会,那年京都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不想成亲当日,宫宴上有人不胜酒力,误闯宫殿,发现十七岁的汐玥公主。
一夕之间,天崩地裂,东景国上下惶惶不安,边境大军压境,朝内权臣蠢蠢欲动,赵铭殚精竭虑,却无力改变。
一年后,淮阳公主诞下儿子赵启,赵铭欲扶赵启上位,在形式上改朝换代,以破除汐玥公主的诅咒,最大程度减小东景皇室的伤亡。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纵使赵铭才高八斗,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短短三年,能做的太少。
时间一到,彭国来势汹汹,攻灭都城,赵铭战死,淮阳公主带着幼儿从城楼一跃而下,一代才子佳人,就此陨落于乱世。”
故事已毕,闻者无不感怀,卖豆腐的姑娘倚着门,捏着帕子拭泪,低低叹道:“红颜薄命、天妒英才,终究是天意弄人。”
一行商拍着桌子,怒道:“哪里是天意弄人,分明是那扫把星吸取了国运,要我说,这样的祸害在她出生时就该把她掐死。”
“可不是么,贵人们就是太心善了。”
“人善被人欺,这些妖孽祸害就该碎尸万段。”
“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能出关,将妖孽挫骨扬灰。”
“扫把星太强,国师怕不是对手哟……”
汐玥听得津津有味,故事已毕,才觉口渴,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立刻蹙起了眉头,苦!
她唤来义愤填膺的小二:“果茶。”
“好勒。”小二仍处于愤慨中,声音都带着激昂之色。
“人云亦云,蠢!”激烈的谩骂诅咒中插入一道清朗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人声一滞,众人齐齐望过去,只见十八九岁的少年侠客,长发高高束起,锐利得如同出鞘宝剑。
旁边坐在那位人傻钱多的姑娘,正捧着杯盏大口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