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劲风掀起的烟尘散去,显露出来者。
正是萧数参。
他怀抱着一具生死不知的血糊人形,白衣都被点点血污。
身后紧跟着白泽会寥寥几人,如巨大的还鹰僧等,像牧羊般裹挟着诸多装在空泡内的东西,依稀能辨出是一个个不成人形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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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个骑驴道人遥坠在后。
萧数参出现得颇为唐突,然而,另一种更唐突的东西出现在萧数参身上,让谭临沧既陌生又熟悉。
卓然杀气。
他曾多次在百战老卒身上感受到这般气势,可一只恭顺羊羔,如何能有这般威势?
谭临沧瞟到了边角处的骑驴道人,须弥乐土四字转过心头,当下即明,深知此事无法善了。
搁在他们与萧数参之间的一道帷幕被撤下了。
他一手按着卢暇面部,沉声道:
“萧数参,你意欲何为?”
萧数参手抚过黏附在人形的血污:
“她名小蒲,才得我亲手救出了螳僧虎穴,不想又入了谭国狼窝。”
他像是向师长提问:
“应作何解?”
静默了数息。
“这般杀气,你要打杀我等,为这个贱婢报仇?”
谭临沧下首一人叫嚷。
“你要违背你的不杀誓愿么?因为这点小事就违逆大王,误了修行么?”
又有一人慨然开口,意图劝和。
“小事?违逆?误了?”
萧数参轻声把玩这几个字。
他默然一会,俯仰四周,似乎重新认识了这片北俱芦洲的天地。
而后,他开口,似是追忆:
“火晇山,流颍婆洲,恶郁都,桑秘阙洲……甚至魔染至深的涂戮丘。我化生以来共拯九地生民,都是这般经营,这般教化……”
他眼中满是血丝,发问道:
“怎么,你们就不行,辨不得善恶是非?是我错了?!还是北俱芦洲从根子上就是错的?那尊佛陀避世时,真的刮走了你们的善根?”
他面前,谭临沧等人莫名其妙,像看一个疯子。
萧数参疲乏叹息一声:
“是我错了。既然我的善道行不通,那就先客随主便,好好遵循这片北俱芦洲的规矩。”
他轻轻将怀中的小蒲交由身后还鹰僧。
萧数参摊开手:
“来吧,不就是仇杀怨报么?我这就把你们都杀了。”
此言一出,几个将军对视,都见得对方眼中浓浓嘲讽意味。
谭临沧开口劝慰道:
“萧数参,你无受肉塔驱使,不可妄造杀业,不然业火焚身,伤你性命。这须弥乐土一事,实为莫途这些掘鼠氏族的邪徒蛊惑腐蚀营中修士,造此恶孽。剐了他,你我重修于好,何如?”
萧数参微微摇头。
见他弃了谭大王递过来的台阶,有一年轻小将直往萧数参冲来,连箓职也未展开,只亮起一道符文,挥动兵戈直取他头颅,朗声大笑道:
“萧数参!舍你一身修行不要,你敢杀我?!”
他敞露的胸膛即被萧数参洞穿。
随后萧数参轻轻收回甩出去莫名延长的左手,这将领的尸体便如野狗般扑倒在地,再无生息。
他死寂的瞳孔正对着萧数参,映照起漆黑的的火焰。
像用了引火物那般,漆黑的业火自萧数参沾满血液的左手燃起,很快覆没他的全身,而后深入他的皮肉,骨髓。
瞬生的皮肉只如轻纱绸丝,受火一燎,便化为无形,只勉强在白骨与黑火外罩上一层透明的皮膜。
数息间,萧数参化为一具白骨做灯芯,兜着燎烧黑焰的人形灯笼。
誓愿反噬,竟至于此。
任谁也知,这位掌握复生神通,近乎不死的金丹大修生命已如风中曳烛。
谭临沧按在卢暇遗体面部的手爪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