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着一双桃花眼与一张阔口,张嘴间,似能从口中窥见乌黑心肠的皇袍糙汉。其兄在位时,曾一日屠戮三座谭国城池。谭临沧岳家数百口因此族灭。
“常丞相。”
昔日断缨一战,此人打得谭临沧丢盔弃甲,一万精卒丧尽,三个族兄也因掩护他而力竭身亡。
常丞相却是个粗黑如熊罴的大汉,手里把着一截苍白右腿,口中喝道:
“谭临沧,丝骻郡血债今日必偿。”
谭临沧呼了一口气,更远处的祥云上,兵士簇拥中,有倚着半边残躯打坐的短发男子,有一个陌生的圆脸道童,应该是和微师弟,手捧着一颗他颇为熟悉的头颅。
划穿右颊的伤痕还是他的杰作。
先代鳞卢国主卢暇的头颅。
谭临沧闭目忆起,分尸先皇卢暇之夜,他可比现在要乐观得多。
那时他同羽安霍重等人交游,无意间窥见一个早被召往天庭的皇族玩伴,惊骇之下展开调查。
于是,他们瞧见了内侍如何伪装成天庭上官,进而发现送往天庭的孩童都被坑杀,最终发掘出一个恐怖真相,天庭早已与鳞卢失去联络,久不召兵。
鳞卢国被天庭遗弃了……自两百年前始。
两百年间,鳞卢国却在历代鳞卢国主统治下安稳运行,仿佛天庭存在,仿佛历次选召的孩童都在为天庭征战沙场,而不是在深坑中化为灰灰。
国主昏庸,已为国蠹。
而后先皇卢暇病重,筹备多年的刺客们机会来了。
玉斧挥下,卢暇头落。那是知晓真相后,谭临沧第一次狂喜。
如释重负。
谁知卢暇一死,一切都变了模样。
皇族覆灭,焚尽都城,诸侯并起,神佛探爪……
谭临沧说不清自己是否后悔,只是年纪大了,事想的太多了有些晕眩。
他又回想起先皇卢暇弥留之语:
“鳞卢……承担不起,再次选择……”
“我呸!”
谭临沧睁目,自语道:
“既已脱得樊笼,何必徘徊做猪狗相,何必再跪下!”
他身后箓职大旗招展如凝血。
“鳞卢什长谭临沧,正八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