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途只觉有一双手,将躯壳里的心神魂魄揪出来,另安了一副进去。
萧数参笑道:
“道友既在北俱芦洲,可曾听闻和山阎一事?”
“那时,北俱芦洲还未曾得名,乃是众多零散区域,元婴驻世,道佛昌盛。和山阎,便是居于其中的一尊山神。”
“和山阎,上能吞下日月,下能淹覆大地,一地众生皆沦在他的影中。”
“如此,和山阎贪嗔痴横生,走火入魔,行于幽冥小道,却自以为日光煌煌。长此以往,终酿成大祸,一生修行尽化灰灰。”
“便有些仁慈的道友不忍,去而复返,要来助他拔出苦海,重行于正道。”
“他们拔下了和山阎的皮,这便剔除了他狂怒抗拒正道的嗔。”
“他们从和山阎的颅顶开始打下铁钉,这便放走了他觊觎同道众生的贪。”
“他们扯出了和山阎的肠子,这便甩脱了他妄图掌控生灵轮回的痴。”
“贪嗔痴尽去,和山阎遍身清静,再无桎梏枷锁,便有一点感激再造之恩,发誓向善的灵光自他胸膛里长出。”
“这便是久被蒙尘的善根。”
“和山阎自此得道,非是山神,而是善神。”
萧数参平和地向莫途诉过这一则传说,转而说道:
“大能修士如此,凡人亦如是。本是赤子良善,来世一遭,久为尘埃遮蒙,为虚名蒙,为小利蒙,为爱蒙,为恨蒙,为惜命蒙,为私己蒙。”
“由是行恶,却忘了自己本为行善而来。”
“我这一套仪轨得自莫有前辈,无甚他用,只不过如引水之渠,借我源头活水,冲散蒙蔽在他们心头的尘埃罢了。”
莫途刚要接话,却见一金黄巨僧闪至两人身前,是还鹰僧。
他显然刚来,未注意两人谈话。只是盯着萧数参身前的大锅,眼中颇有些艳羡:
“师兄好手段,用这些废人赚了不少善功。”
萧数参斜撇了还鹰僧一眼:
“是的,还有善功可赚。但绝不止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