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一件事,弘青道人嗤笑着,吹灭了搁在窗边的灯盏。
此时乃是清晨,天光大亮,学堂内却陷入了黑暗。
读书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簌簌声响,如毒蛇滑出洞穴。
弘青道人言道:
“我教导他们,若是天黑了,我便不在,任他们施为,百无禁忌。”
“哎呀。”有人低低惨呼一声,便有皮肉撕扯之声,咀嚼吞咽之声。亦有细微的窃笑声,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回荡。
弘青与莫途站在门口,细听其中动静。莫途看不穿黑暗,弘青则不然,他显然颇为享受。
约摸半个时辰后,弘青道人弹指点燃灯盏,学堂幽而复明。
读书声依旧,只是朗读学子中少了一人。
游罢学堂,弘青道人又引莫途去往茶室。
在问及宝诰天尊这师承之前,也许是之后,弘青道人向莫途解释道:
“我告诉他们,我将在他们中收两人为徒,传他们仙人道法。而余下的,尽是两个好徒儿的资粮。”
他显然颇有兴致:
“两个正正好好。我若说收一个,人人自危,反少了几分互相勾连,勾心斗角的好戏。我若说收三个,未免太宽松了些,说不得他们斗得便没那么有趣。”
“师弟……啊不,莫余道友你可明白?”
笑过一阵后,弘青道人肃容道:
“但是,我并无收徒意愿。”
“他们,只是我闲暇逗乐用的玩偶罢了。若真要赋加何等深远意义,也不过是当做沙盘聊作警醒而已。”
莫途记得自己这么问他:
“沙盘?弘青道友此作何解?”
弘青道人挥手,一指屋外天穹。
“我训狗般对那些学子们说,若是天黑,我便不在,他们信以为真。而北俱芦洲的元婴大能们,可是实打实地搬离此处,真真切切地不在此间。”
船上轰鸣声阵阵,莫途瞪大眼睛,是的,他想起来了。
弘青道人继续道:
“因了他们不在,便如同抽去了几根擎天柱,北俱芦洲一日混乱过一日,一日嗜血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