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我要去那里!”
“道的尽头!”
“祖父!我慈悲的祖父!”
“蠢虫佛祖!也敢叫我归顺?”
“快跑,祂要吃了我。你、你也要吃我?”
“哈哈,一群弱智,不过是一场幻梦,就将尔等吓成这般模样。假的,都是假的!”
“我穿越到什么地方了?我的舰娘老婆呢?”
“小加加的锉刀,嘿嘿。”
“在这艘忒休斯之船上,我还是我么?”
莫陆沉于金丹之中的心神已然四分五裂,各自攥着一部分魂魄,如驾驭桀骜的奔马。
它们一面与座下的奔马撕扯,抢夺控制权,一面以莫陆金丹为战场,肆意倾轧。
而莫陆那颗化为星辰的金丹,缓慢而又不可阻挡地,朝那颗大日驶去。
而那颗大日,如一颗破烂腐败的果实。金黄的肉如一层破败的百衲衣,披于大日半身,散发着浓郁檀香。另一半大日则袒露着银白的骨质,不知被何人雕出一张骷髅面。只是这骷髅面也同样破败,布满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
孔洞内,是如脓液般,不断涌出的黄肉。
是的,那肉在涌动。
那肉如潮汐般,不停地在银白的骷髅面上刮擦着,蠕行着。它退歇下去,任莹白的山峰刺破黄肉,形如骨折。它奔涌上来,囊裹着每一处不详的突起,形如肮脏的肿块。
祂是慈悲的接引佛祖,祂是餐桌,祂是斋饭,祂是一席盛宴。
那是蛆虫的盛宴。
无论是黄肉还是银骨,无数蛆虫在其上扭动着,在布满孔洞的骨腔中钻进钻出,取食散发檀香的肉。它们啃啮着,争夺着,极尽贪婪,极尽骄纵。
可偶有蛆虫自永恒的享宴中抬起头来,叫人细瞧它的面容,那哪是卑微的蛆虫?
一张张眉眼低垂,分明是慈悲的佛面,分明是哀怜世人的佛头。
不时有一条条更小的蛆虫,撑开它的眼皮,掉将下来,加入永恒的享宴,共享佛祖的慈爱。
看哪!环绕佛祖的一颗颗星辰颤抖着,秉持佛祖的法旨,化为了蛆虫的巢穴,满载着蛆虫,向佛祖奔来。
佛祖接纳了它们的朝圣,用被钻蚀出的孔洞将它们吞没,施以聚成脓液的黄肉为灌顶,银骨上蛆虫啃啮的花纹为无上真经。
无需怪罪佛祖的荒诞,众生成佛乃是接引的大愿,再没有比众生极乐的欢宴更能贯彻佛理的做法。
这永恒的欢宴,便是接引的传道与弘法。
而如今,驾着一叶小舟,佛祖遗落于外的浪子再度驶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