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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书也是同理,六大尚书中,他是唯一一个公开站在严次辅对立面的尚书。扳倒李尚书,王杲是最有机会的接任者,而王杲是众所周知的严系一派。
“浚川先生在任期间,一直主张新政,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阻力。正面行不通,于是另辟蹊径,试图通过揭露官场中的腐败蠹弊及如何腐败蠹弊,来证明时政之不足,强调革新之必要。所以在权限之内调动了一批正直刚毅的中下层官员,收集相关罪证,申元正是其中之一。数年下来,浚川先生手头掌握了大量罪证,已然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因为牵连实在太广,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引发大乱,所以浚川先生手握罪证而不敢冒然出手。正当他寻求两全其美之法的当口,郭勋案爆发了,别有用心之人暗中嫁祸,致使他遭受牵连,从而去职返乡。在这当中,看似赵文华是幕后推手,但赵文华一区区太常寺少卿、顺天府府丞,如何能够扳得倒堂堂都察院左都御使?少不得有与他嫌隙甚深的严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陛下对他以揭露腐蠹打开缺口实现推行新政的做法并不认同,但为将来之计以及往日功劳,陛下只去了他的职,未做其它重罚。去职后的浚川先生深知自己的真正危机还在后头,于是巧施妙招,连他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都没人知道。浚川先生是能与老师比肩之人,他若存心隐藏行迹,想要找到他,绝非易事。再看严世蕃今日之举,等同直接承认了对浚川先生的忌惮和不利之意,实在令人费解。
“吴财神乃天下首富,富可敌国,以诚经商,以仁立身,仗义疏财,得陛下敬重,受百姓爱戴,以一己之力营建经商新模式、拔高了商人在世人心目中的观感,说他有左右天下大势之能,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谁都想拉拢,包括严家父子,可他们应该清楚他们是可能拉拢吴财神的,却还在那样的场合、用那样的方式隐晦地表示出了拉拢之意。
“酆大侠乃天下第一等名侠,神功盖世,侠名远扬,义薄云天,从某种程度来讲,类似于吴财神,这样的人也是谁都想拉拢。然而观严世蕃今日之言行,屡次示好,礼敬有加,看似拉拢之意明显,实则诚意缺缺,倒像是有意把人推到对立面。
“至于徽音……”方献夫不想让闻人徽音尴尬,但不得不提,“严世蕃求娶徽音之意不似作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人徽音羞且惊,古今惊且怒,闻人怀惊且惑,余人哗然。
方献夫接着说道:“严世蕃若想求娶徽音,旁的不提,必须还以申元清白。倘若申元罪名坐实,你们便是罪臣家眷,罪臣子女如何还能正常婚嫁?欲娶徽音,先证申元清白;欲证申元清白,先定整肃之策。如此一来,严家如何稳固根基?如何保全自我?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众人原本还有些自己的想法见解,在连着三个“想不通”面前,人人缄口苦思。
方献夫轻轻一叹,道:“不瞒你们,严世蕃的‘五人一诺’,伯父一个也没看透……好像很接近了,只差了那么一点,可就是那么一点,怎么也想不通透。真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方献夫不算坦荡之人,但有时候以遮掩之法维护自身的英明形象,倒不如坦诚相告来得更有效。
姊弟三人本就沉重的心头又被重重压上了一块大石。
沉默半晌,闻人怀道:“上车后伯父一直沉默不语,进城后又直接去了汇缘楼,您是不想把酆大哥和贝掌柜牵扯进来?”
方献夫未承认也未否认。
闻人怀自责道:“都怪我们无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去汇缘楼,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把那许多旁人牵连进来!”很多事情总是环环相扣,若非意外救下东方明日,东方明日多半丧命,姊弟三人进京后便不会去汇缘楼,就不会遇到酆于、贝七华和严世蕃,也就不会有今日东楼之行。可话说回来,若不是有东方明日在,他们一家早已魂归黄泉,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点。
方献夫宽慰道:“你们莫要太过自责,严世蕃之谋略见识固然当世罕有,可旁的人也绝非任人拿捏的泛泛之辈。仁先生的背后是势力遍布天下的吴家,吴家之能,无需赘言;杭女侠的背后是整个昆仑派,近来几十年昆仑派偏居一隅,极少涉足中原,却是九大派中唯一一个较之开国之初实力不退反进的门派,高手如云,更有位列‘神州八极’的玉山前辈坐镇,纵使强大如龙华教,又哪里能够讨得到半分好;酆大侠之能你们都已见识过了,放眼天下能有资格与他争雄者,不过寥寥十数人,况且他的背后还有一位堪称天下第一的大拿。‘神州八极’个个都是名耀天地的绝顶人物,论学识,自然首推老师阳明公……”自方献夫以下人人面露自豪,心怀敬重,“论武力,‘狂刀’阿东当属第一,其次是天山前辈。然阿东前辈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生死不知,天山前辈纵使如今年事已高,可再是不济,也不会比徒弟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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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献夫一席话,道出了一串可影响天下的风流人物,姊弟三人年少热血,一时兴奋难平。
闻人怀道:“浚川先生安排了一批正直刚毅的中下层官员,在那么多官员当中为何独独选择爹爹入手?”
方献夫道:“申元是督建长城的监察御史,收集的罪证大多关乎戍边将士。推出来的是申元,乱的却是戍边将士的心,一直虎视眈眈的鞑子便有可趁之机。”
“能把爹爹推出来,那同样也能把浚川先生安排的其他官员推出来,上演一出遍地开花,事态怕是真会超出可控范围。”
“那就要看陛下这前一步能走到何种程度。”
“前一步要是没走好呢?”
“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一石再起千层浪,一片哗然。
方献夫岔开话题:“怀儿、今儿,你们都还没有功名在身吧?”
“是的,本打算是年后回老家去考秀才的,不想爹爹竟蒙冤入狱,旁的事情只好放到一边。”
“救父固然要紧,却也不可因此荒废了读书习武。解救申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应该把心静下来,多花些心思到读书习武之上。”
“怀儿谨记伯父教诲。”
“今儿,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古今略带不愿起身作揖,“今儿谨记伯父教诲。”
“伯父的毕生收藏全在这里,包括伯父亲笔所写的心得和经文注解。”方献夫指着书房内的排排书架,“随便你们看,有不懂的尽管来问伯父,也可以问几位师兄、师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