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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了不容易摔伤摔痛,这是雪的好处。
没有任何照明物的大晚上如果没有雪,那可真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这样算来,有雪还是比没雪好。
公冶世英不知道自己拖着载着月的中盖前行了多久,从汗如雨下、气喘如牛的生理反应推断,时间应该不短了。于是抹汗喘气回头,想看看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不看还好,一看很恼,居然只前行了三四丈的距离,太打击人了。双手扶膝,大口喘气,既是喘息也是叹息。
喘着叹着,无意中发现周边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并且愈来愈明显。抬眼望去,依稀可见百丈开外有尖形黑影,像是房舍的屋顶。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眸子的光芒都亮了几分。环看四周,明显比之前要看得更远更清。下意识抬头,天上彤云正以可见之速散去,没有看到以为中的月亮,因为下弦月上半夜是看不到的,有看到满天繁星争相闪耀,洒下一地星光,得白雪映衬,更显明亮。
“喂——有人吗?快来帮帮忙……”公冶世英的想法很妙,只是喊了好几声不见半点回应,“救命啊、救命啊……”换个喊法,依然如石沉大海。想着可能是隔得太远了,自己喊得又不够响亮,亦或是人家已经睡了,大雪天早睡很常见,所以没反应也不奇怪。
有别于之前的不确定,一旦明确了目标,胸中阴霾一扫而空,信心与干劲倍增,抖擞精神,脚下更稳了,速度更快了,进步虽不明显,至少聊胜于无。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艰难而快乐地拖行了一阵,选择暂歇。回头再看成果,这回足足前行了近十丈,成果喜人,很是欣慰。
昔有望山跑死马,今有见屋拖死人。如此走走歇歇重复了几次后,拉近了一半距离,终能看到屋尖以下的全貌,可分辨出房舍门窗的位置和墙瓦的色差,以及后头部分可见的座座房舍。
房舍是用来住人的,有房舍的地方就有人,有很多房舍的地方是村落,果然是座村落。
而且条件还不差,能看见的房舍大部分都是瓦房。
公冶世英大口喘气,交叉抹汗,嘀咕道:“嗯,这个距离应该能听到了吧。”待匀稳了气息,张口喊了几嗓子,静待数息,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回应了!
脸上的笑容甫一绽开,便僵住了,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手脚发冷、背脊发寒、呼吸困难、浑身发抖,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不是热心的庄稼人前来接应了。
行止疯魔,声响瘆人……直如恶鬼,这些他都太熟悉了。
甚么目标,甚么希望,甚么信心,甚么干劲,甚么震惊,甚么恐惧,甚么不甘……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整个人忽觉一阵轻松,嘻嘻一笑,淡然道:“这回小爷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夜色星光下的血毒人更显诡异恐怖,在很短时间内,从零星仨俩,演变为成群结队,聚集到了村口,跟变戏法似的。
公冶世英回头看了眼生机奄奄的月,觉得有些讽刺。挺了挺胸,抖了抖肩,尽量使自己站得直些,静静平视前方,缓缓扬起嘴角,随着两者间距离的不断拉近,扬起的幅度渐大,直至变成一幅灿烂的笑容。或许是想更深入更细腻的感受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悠悠地张开了双臂,仿佛在迎接某个美好事物的到来。
……
血毒人的离去一如他们的孳生,突兀且离奇。
潭柘山一带残存也是幸存下来的豪杰们,终于记起了庆幸。人群中不知谁人带头欢呼,证实了一切都是真的。
劫后余生的欢庆声响彻天地。
然而,还有很多人的处境仍然糟糕,他们被夹在快速移动的血毒人潮中,虽说血毒人不再主动攻击,可要从中抽身谈何容易。好比置身于飞奔的马群中,不可避免地遭受到各种冲撞和踩踏。
徐渭和桑吉拉姆便是众多裹挟在血毒人潮中的一员。
应变妥当者还好,姑且随波逐流,觑机再一步步向外围移动,直至完全脱离血毒人潮。更多的还是应变不妥者,或沾染血毒,成为血毒人潮中的新成员,或惨遭当场撞死,或被撞翻在地,然后被无数双脚踩踏无数次,生生摧残至伤、至残、至死,血腥程度毫不亚于混战之际。
徐渭和桑吉拉姆属于应变及时者。
桑吉拉姆中毒后,徐渭只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专心逼毒。”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态度和担当,毅然承受着多重压力。二人在血毒人潮中越陷越深,苦不堪言,足足随波逐流了十数里才得以艰难脱身。
……
萧正阳确定可疑之人是秦洯无疑,便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全然不把自身安危和自身状态放在心上。在他们的推测中,逆天怪雪和惊世血毒人八成是秦洯及其背后的势力所为,那么抓到秦洯,或许就能找到替血毒人解毒的法子。
萧正阳虽年少,此时的情绪明显过于激动了,却也不至于幼稚无知到边追边喊“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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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任凭他如何奋力追赶,与秦洯之间的距离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