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道:“难怪义父这么着急想让我们去余姚,童生试将近只是个借口,其实是怕我们受到牵连!”
闻人怀道:“娘亲您既然老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请,为何不及早告诉我们啊?”
周氏道:“为娘也是前几天你爹爹回来那天的晚上才知道的,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你爹爹原本以为年前年后正是各大衙门最繁忙之时,东厂或锦衣卫应该要到来年的二三月才会派人来,结果没想到东厂的人来得这么快!唉,此案牵涉之广、涉事官员之多,历所罕见,少不得有手握大权的朝廷重臣参与其中,老爷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丈夫身处囚笼时的落魄场面,再联想生死难卜的前景,周氏便觉胸痛气闷,双眼泛酸,强忍着才不至于在孩子面前落下泪来。
闻人徽音道:“天日昭昭,贪官虽多,但邪不压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爹爹操守高洁,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所以定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回到我们身边!徽音坚信,这个世上绝对还有很多像爹爹这般清廉正直的好官,早晚会还爹爹一个公道,将那些贪官污吏统统绳之以法!”
闻人怀道:“姊姊说的对,现成的就有好几个,像昨晚的大伯父就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还有方伯父、聂伯父……对了!之前听爹爹说过,方伯父和聂伯父现在都做大官了,方伯父是吏部尚书,聂伯父是兵部左侍郎!到京城后我们可以先去找这二位伯父,爹爹蒙冤被捕,二位伯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闻人姊弟的话讲得虽有些孩子气,但在周氏听来却很受用,颇为欣慰,平复心绪,道:“既然决定进京救父,那就利索些!”说着,将账本分成三份,分别交到姊弟三人手中,“你们一人背一部分,背熟后就立即把账本烧掉!”闻人怀道:“干嘛不译好了再背?那样不仅背起来容易,到了要用的时候还能直接用!”周氏道:“你爹爹只教了为娘读懂账本的法子,并未告知通篇的内容,凭我们几个一时半会儿定然是译不出来的,且容易出错。所以你们先背下来,在赶路的时候或别的空闲时候再慢慢翻译。”
姊弟三人记性俱佳,不消几遍便一字不差的牢记在心。而后又向东方明日道别:“东方叔叔,徽音同二位弟弟打算进京救父,特来向您辞行!”
东方明日颇感意外,道:“你们要进京救父?”
闻人怀略显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子坚毅,重重点头道:“对,我们要进京救父,即刻就出发,誓要为爹爹洗脱冤情,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东方明日被其意气风发感染,赞许颔首,道:“就你们三人吗?嫂夫人和栎江兄弟呢?”
闻人徽音道:“娘亲和栎江哥都有伤在身,不宜远行,暂且留在家中养伤,这样也便于照顾东方叔叔,所以暂时由我们三个先去京城。”
东方明日心下暗忖:“鲁缟卫他们这些人来者不善,明面上是罢手了,但难保不会暗中去而复返!还有那伙追杀我的神秘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嫂夫人和栎江兄弟若是留下来,必会受我牵连!我须说服他们把嫂夫人和栎江兄弟一同带上才是……不妥,这几个孩子聪明的很,他们现在应该是还没想到追杀我的神秘人这一层,我一旦开口反倒弄巧成拙了,成了变向提醒他们。到那时他们定然不愿舍我而去,这样一来,不仅把他们给连累了,还会耽误营救申元兄。不如就照他们的意思来,等他们出门后,我再设法说服嫂夫人和栎江兄。”于是从脖颈上取下一枚玉坠,塞到闻人怀手中,道:“这玉坠本是一对,另一块在拙荆那里,你们带着它到京城棋盘街上的汇缘楼找掌柜贝七华或者到西cheng区的八德书院找院长陆勤,只要出示这枚玉坠,道明来意,他二人定会全力帮助你们的!”
姊弟三人面露喜色,赶忙致谢道:“多谢东方叔叔!”
“跟我还这么客气!对了,顺带替我报个平安,但切莫提及我身负重伤的事情,就说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把事情办完了就回去。我还有个侄儿,名叫公冶世英,同徽音你一般大,一个女儿,名叫东方燕,同怀儿、今儿一般大,如果你们碰巧遇上了,也替我报个平安。还有,京师之地非比寻常,满大街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所以到了京城言行举止务必加倍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有祸事临头之虞!”
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天地一片苍茫。
周氏依门噙泪,姊弟三人跪别慈母,背负行囊,身披蓑衣,脚深脚浅地踏上了进京救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