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阵阵剧痛中醒来,利刃刮骨之苦也不过如此,不由发出一串哼唧声。
身下好像是一张板床,眼前是一片如墨的黑暗,寂静的空气中漂浮着似药非药的浓浓怪味。浑身上下又痛又痒,想要伸手抓挠,却动弹不了半分,也使不出分毫气力,唯有一双眼睛还能活动,纳罕自问:“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脑海中只模糊记得,自己坠下断崖,身体、四肢、面颊与坚石峭壁反复碰撞摩擦,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身子忽然一凉,应是落入了水潭,之后便再无知觉了。
吱呀一声,昏黄的光亮和轻缓的脚步声打破了黑暗和寂静,黑影随着灯光摇曳摆动,逐渐归于平静。
青年努力转动眼珠,只见一道人影微微晃动,夹带着细微的瓷器摩挲声。待到声响落下,影子变成了一个人,黑纱遮面,秀发如瀑,妙目清明水灵,身段娉婷袅娜,应是女子。青年满腹疑问,想要询问,却张不开嘴,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蒙面女子柔荑轻展,小心掰开青年的嘴唇,留出一道缝隙,将温度适宜的清粥点点喂入口中。但有溢出,当即擦拭,动作往来重复,耐心十足,区区半碗清粥,足足喂了一刻钟。
蒙面女子稍作收拾,无声离去,只留一盏孤灯在桌上。少顷,去而复返,手中粥碗换成了药碗,依旧小心喂食。
清粥汤药入腹,温暖脏腑,暖暖洋洋很是舒坦,仿佛伤痛都减轻了几分。
门外忽然响起一位老者的说话声:“他既已醒来,便是渡过了最凶险的时候。汤药早中晚三次,用足一月后,改换此方。这是塑骨生肌膏的方子,你照方调药,每七日更换一次,上次敷药是在五天前。”
青年大为诧异,心中揣测:“难道是这位说话的老先生救了我?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五天了么?算上替我救治的时间,怕是五天都不止了吧!这位女子大概是他的弟子或婢女吧。”
青年伤势严重,身子虚弱,精力空乏,很快陷入沉睡。隐约觉出天已放亮,睁眼四看,格局并非寻常房屋,倒似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