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对公子而言,或许只是随意挥洒的善意,但对展某来说,却是避无可避的风暴。唉,这其中的纠葛……”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庆忌见状,心中愈发好奇,正欲追问,却见孔丘适时插话,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庆忌公子有所不知,方才与展兄一番长谈,才得知那伙贼影,竟是展兄胞弟展跖的门人。展跖,江湖人称‘盗中之圣’,其名号响彻云霄,却也令展兄饱受牵连之苦。”
此言一出,展获的脸色微变,他尴尬地干咳两声,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家门不幸,让二位见笑了。我那胞弟,误入歧途,展获虽欲规劝,却力不从心,反累仲尼受惊,实在是心中有愧。”
孔丘见状,连忙宽慰道:“展兄言重了,世间万物,自有其定律。清者自清,无需多言。况且,今日得遇庆忌公子相救,我孔丘已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让我们暂且将这些烦忧置于脑后,共赴宴席,把酒言欢,庆祝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于是,三人相视一笑,将过往的阴霾暂时抛诸脑后,携手步入那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的宴席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们的相聚而变得更加绚烂多彩。在漆城这片繁华似锦的沃土上,每一砖一瓦都浸透着贵族与商贾的繁华气息,仿佛每一缕风都带着金粉银屑,轻轻拂过,便是另一番奢华景象。紧邻成碧夫人那雅致府邸的,并非又一重辉煌门第,而是一座隐匿于喧嚣之外的特殊所在——白府别院,它虽不及前两者气派张扬,却自有一番低调的深邃。
这白府,曾是鲁国巨贾白子陵穿梭南北、积累财富的避风港,库房林立,宛如巨龙潜伏,静待时机腾飞。然而,岁月流转,白子陵的身影已远,留下的只是空旷的屋舍和几位老者守着往昔的余晖。但如今,这幽静之地却被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悄然占据,仿佛夜幕下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接管了这片领地。
堂内,光线昏暗,却难掩一股不容小觑的张力。七八条身影如同山岳般沉稳地坐着,中央一张古朴几案上,一位大汉懒洋洋地横卧,他的五官犹如雕刻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双眉如剑,面颊刚毅,胡须浓密如林,即便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慵懒,也让人感受到一股野性的力量,仿佛山林之王,静待猎物入网。
他身着一件看似简陋的葛布长袍,双脚赤裸,却自有一股不羁之风。一个少年仆从跪坐其旁,小心翼翼地为他修剪着趾甲,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恭敬与专注。这大汉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四周,声音低沉而有力:“楚才的部署,尔等皆已铭记于心。我们仅有三日之期,小乙,你的车马,可是已如蝗虫过境,蓄势待发?”
小乙,这个面容被岁月与战斗刻下深深烙印的汉子,刀疤蜿蜒,如同狰狞的守护图腾,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主上放心,车马百辆,已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踏平前路。”
大汉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位壮硕如山的将领——古君海。此人胡须茂密,气势逼人,如同从战场深处走出的战神。“君海,任家非等闲之辈,家将勇猛,兵甲精良,万不可掉以轻心。你负责前门主攻,务必确保人马齐全,时机一到,便如洪水猛兽,一举破敌。”
古君海闻言,身躯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战意:“主上,我已集结七成精锐,余下人马亦在星夜兼程赶来,誓不辱命!”
在这间简陋的厅堂内,一场风暴正在酝酿,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改变命运的较量。而白府别院,这个曾经宁静的避风港,即将成为历史舞台上,一场惊心动魄大戏的舞台。在月光与晨曦交织的微妙时刻,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对身旁的刘煜与李玄轻声吩咐:“甚妙,明日之战,你们二位便是那风云变幻中的两翼,以灵动之姿佯攻任府,令敌方兵力如迷雾中失鹿,摸不着北。而我,将化身为破晓的第一缕光,携千钧之力,直击任家后墙之虚,亲率精锐,阻截一切反扑。叶羽,你则是那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间,将任家珍藏的兵甲武器一一搬运至安全之地。至于曾……嗯,暂且称他为‘影子接引者’,在城门边缘布下天罗地网,待物资一出,即刻引领它们遁入幽深山谷,那里,将是它们最后的归宿——车裂、牛焚、兵器深埋,让过往云烟成绝响。”
言罢,众武士的应诺声如潮水般涌动,其间,楚才眼珠滴溜溜一转,似有所思,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任家那对姐妹花,又该何去何从?”
大汉闻言,目光如炬,轻轻一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等取物不取命,更何况是人家闺中娇女?”
楚才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贪婪而又狡黠的笑容,仿佛已看见那姐妹二人的如花容颜在眼前摇曳:“哎呀,主公有所不知,那任家姐妹,乃是远近闻名的绝代佳人,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不仅姿色出众,更添一抹难以言喻的妩媚……主公何不……”
话未说完,大汉手指轻轻一弹,空气似乎都为之一震,笑道:“哦?你这是想效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还是想学那吴王夫差沉迷西施?我展跖行事,向来有我的原则——取财不贪色,贪色则弃财。你若是对那姐妹身边的美婢有意,我自会成全,但休想坏了咱们的大计!”
楚才一听,脸色骤变,连忙跪倒在地,额上冷汗涔涔:“卑职鲁莽,望主公恕罪,卑职并无他意,只是……”
话音未落,展跖已不耐烦地打断,一口浓痰精准无误地落在楚才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一脚重踹,将他踢翻在地,双目圆睁,怒喝如雷:“任家非池中物,我展跖若想动其分毫,必是深思熟虑,步步为营。你若因一时贪念,坏了大局,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