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寒拉住了小吉的手,小吉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想?”
半晌过后,小吉终于轻启贝齿。
“我想陪你回到教室,哪怕就一周。”林暮寒没有正面回答。
“嗯!”小吉强忍住泪水。
白天,林暮寒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陪着小吉一起上课自习。晚上则陪她漫步操场。
一周很快过去了,林暮寒和小吉回到家中,和父母卫沫沫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母亲包了他最爱吃的荠菜猪肉馅的饺子和杂粮手擀面,林北峰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清蒸螃蟹、松鼠桂鱼、红烧排骨……林北峰没有丝毫胃口,只是不断用筷子将菜夹到林暮寒和小吉碗里。
“来尝尝爸爸的手艺,你长那么大,爸爸就没给你做过几次饭。”林北峰是个严厉的父亲,今日却一改常态,将一块排骨夹进林暮寒的碗里。
“小吉啊!以后有时间就来叔叔阿姨这里坐坐……”林暮寒的母亲柔声道。
林北峰板着脸:“说这些干啥?今日只吃饭,不谈其他。”林北峰打开窖藏了二十年的茅台酒,酒香溢满了屋子。
这是林暮寒第一次与父亲喝酒。
“秦立策那小子也走了,当年那群人只剩下自己了。现在,连自己儿子也要走,此一去,自己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林北峰喝的大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念念叨叨,将二十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
二十年了,林暮寒第一次听父亲亲口谈起那件事情。时隔二十年,林北峰记忆犹新,虽然在日记上看过一遍,林暮寒听起来仍然惊心动魄。
“我林北峰命中本无子嗣,连这条命都活不过那天,是道门老前辈逆天改命,让我活了下去。二十年,我也知足了。你本为应劫而生,注定一生征战不休。你放心去吧,家里不需要你牵挂。”林北峰往桌子上一趴,醉的不省人事。
林暮寒将父亲送回房间,偷偷将两块往生玉拍进父母亲体内,又将一块留给了卫沫沫。
地球灵气逐渐复苏,只是复苏到什么程度,林暮寒也没有把握。卫沫沫哪怕从现在开始修行,也不见得能活到自己归来那一天。
自己以武强行开启修行大门,卫沫沫不可能走自己这条路。以她现在的年纪开启修行之路,就像二十岁的大学生才开始学习拼音,真说不准能走多远。
与修士漫长的寿命相比,人类的寿命如朝菌蟪蛄,不过一朝一秋长短。
“去吧!爸妈在家等着你回来……”林母站在门口,和卫沫沫目送林暮寒牵着小吉的手离开家门。
林暮寒回头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林暮寒眼睛一红,转身搂着小吉的柔腰消失在原地。
林暮寒走后,林北峰睁开眼睛,站在窗前点了一根又一根烟。
月明星稀、秋风已凉,小吉和林暮寒牵手漫步在校园小道。
“我……我们就走到这里吧!”走了许久,回到当初第一次牵手相拥的那个路口。小吉咬着嘴唇,洁白的连衣裙在风中轻舞。
“你穿连衣裙的样子真美!”林暮寒心脏一疼停下了脚步,深情看了小吉一眼,“一直想,带你躺在种满薰衣草的山坡上,看萤火虫飞来飞去,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在他周围,从路灯下、草地、从湖面,一点点荧光冉冉飘起,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月下闪闪发光。
“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看真正的萤火虫,飞舞在长满薰衣草的山坡上。”林暮寒打开小吉的冰凉的左手,将往生石融进了她的手心。
小吉怔怔站在原地,泪水打着转。
“当然,可能再也没机会了!好的男孩子还有很多……”林暮寒强行挤出一抹微笑,声音微微颤抖,后面一句话始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