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看向陈愿,他的问题迎来的是陈愿的寂静沉默,而后思索许久后,手中的酒杯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似乎是思量很久。

“有话直说,你是带兵打过仗的老将军了,别和个娘们一样磨磨叽叽的!”陈镇眼见这老家伙有些欲言又止,开口就来个激将法。

“自古君王最忌讳的就是两句成语;一句功高盖主,一句居功自傲。老夫又是皇室中人,身份和地位多少敏感,若是不想方设法往自己身上泼点脏水!只怕是活不到这把年纪了。军队中的喝兵血也是迫不得已!”陈愿倚靠在椅子上,抬头望月,眼中满是惆怅,看着逐渐破晓的天空,眼神疲惫无比。

他是带过兵的,知道兵卒生活过得并不容易,有时候一份军饷要养活一家子七八口人,每日省吃俭用,也是让家里的宽裕些。

年轻时他曾经试图改变这一切,但是现在都变成了泡影;看着眼前的陈镇,他似乎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谁都有少年时!春风得意少年时!山峰凌云皆脚下;独自一人揽苍天!狂笑四方留美名!”

愁苦、寂寥、不甘,这是目前陈愿现在心中最大的情绪波动,那双浑浊的双眼,携带着壮志未酬的目光看向陈镇,眼睛里像是写满了故事。陈愿端着手中的金玉杯盏,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看向陈镇道:“你知道老夫当年最大的夙愿是什么吗?”

“什么?”陈镇听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年人诉说着他的故事;也许他是胸有大志,也许他有着丰功伟绩,也许他有着文才武略,但或许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使得他终归是没有太大的作为。皇室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有能力的皇族子弟,而是需要一个庸庸碌碌的人,一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废物。

“老夫最大的夙愿就是将北边的匈奴给干掉,让我们的百姓不再受到他们的迫害;你现在经历的都是小打小闹,北方的边境上才是真的人间炼狱;易子而食、以人当粮、女子为畜、男子为奴,只要你杀进北方的腹地,你会看到这些罪恶之际的东西!”陈愿说到此处,像是陷入一种不好的回忆,刚刚喝完的金樽玉盏,硬生生被这老家伙给捏碎揉扁;瞳孔中都遍布着血丝。

陈镇看着陈愿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以及那怒火中烧的面庞,眉头不由地紧锁了起来;在自己穿越的这些时间里,只关注着内部的消息,对于匈奴那边的情况却知之甚少;甚至于陈镇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在陈镇的脑海记忆里,匈奴的每年都会在云中、雁门那一带打秋风,因为秋天的牧草丰盛、马匹膘肥,更是为了准备过冬的粮食,所以古人常说打秋风就是这么来的。

“五爷爷!您这什么意思?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陈镇可不相信这老家伙会牵扯出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其中必然牵涉到政治格局的问题。

“代郡那里发来的消息!说匈奴那边派来了使者,来商谈这一次的两国交易;看情况匈奴来势汹汹,名义上是商谈两边的贸易情况,实际上是在试探乾朝的情况,准备胡人中原,这才怕是没那么好糊弄了!一旦北方的帝鸿探听到了消息,只怕是要大军压境,边境上的压力怕是更大了”陈愿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是见识过胡人的残忍;如果说内部的叛乱还能一半的概率生还。可若是落到胡人手里,死是必然的,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陈镇也不是傻子,历史上的史书他也看过不少,五胡乱华和魏晋南北朝这些例子他虽然只是在书本上了解过,可真实的历史却让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