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督可有查出什么来?”柳梓唐被医官勒令静养,这一周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过如今这营地里都是月无华和秦黛二人带来的亲信,倒是没有更安全的地方。
“这个朱万全,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说的他那个姨娘李兰和守将谷升,这两人确实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但不能证明那伙山匪就是谷升和他手下的人。守军的人数确实和道内安排的人数不一样,但少了不止一个。”月无华这会儿也头疼得很,“毕竟刚刚地动完,剑南道到处都是失踪的人。牛司簿说县里的账册什么的全都在地动中被毁了,我们想对人头都对不出来。所以,你说的杨七杀了一个山匪,也不能成为突破口。这几天,他们应该早就把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柳梓唐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我想错了?真的只是山匪?”
“不可能。”月无华否定,“还有要杀琮生的那个船夫,我们也在追查呢。”
“也是。毕竟琮生可是听见那船夫说有人买他的命了。”柳梓唐说。
两个人交换了一些意见。月无华也听焚琴和琮生说了一些各自知道的、猜测的,至于杨菀之那边,她已经满脑子都是官道的栈道怎么才能更牢固地架在山壁上,知道的东西也都和焚琴说的差不多,月无华就不参考她那边的证据了。
而杨菀之这里,秦黛来了以后不仅带来了一大批月家军的人手,还带来了月家军训练的信鸽。有了信鸽,绵州和梓潼县一下子就有了音信。杨菀之和绵州现在的司空使隔着大山通过信鸽开始了“远程办公”。杨菀之拿到了一份地形图和绵州司空使规划的新的官道的规划图,再去实地核实情况,修改,返信……一来一回之间,断掉的金牛道正在从两边向中间慢慢推进,而两位冬官也在不断沟通、修改路的走向,以确保两条路最终可以交汇。
另一边,谋害琮生的船夫被发现溺死在了梓江里,尸体打捞上来时,仵作判断已经死了有四天,也就是说,月无华前脚进城,这船夫就被人溺死了。这下更坐实了行凶之人就在梓潼县内。但朱万全也被月无华关了四天,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月无华就要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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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位朱万全在梓潼县的名声真的好,月无华抓了朱万全,梓潼县甚至有不少百姓在为朱万全鸣冤。这几天,月无华每天去一趟牢里,然后回来就钻进柳梓唐的营帐,坐在柳梓唐的床前,两个大老爷们儿一个躺着叹气,一个坐着叹气。
“我决定明天把朱万全放了,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月无华抱着手臂,他个子高,军营里的折叠胡椅又小,坐在这胡椅上显得有点局促。
“我有点想不明白。”柳梓唐蹙眉,“若换做是我,遇见这个情况,我定会害怕被人瓮中捉鳖,然后趁机逃跑。但这个朱万全,好像一点不害怕的样子。难道真的不是他?”
月无华毕竟年长柳梓唐十岁,不由带了些过来人的语气道:“这时候不就是比谁更沉得住气吗?这灾银就是在梓潼县失踪的,哪怕不是朱万全干的,朱万全也难辞其咎。”
月无华眼神犀利,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从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朱万全背后肯定有一股势力在支持他。放了朱万全,或许能引出这股势力。”
这么大一笔灾银,朱万全怎么敢尽数吞下?就算他有这个胆量将这灾银全吞了,那又如何做到让这笔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要知道,这可是足足一百八十万两白银啊!而且,朱万全再贪婪也不至于如此大胆妄为。毕竟,一旦事情败露,他不仅会失去官职,甚至还可能面临杀身之祸。
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有这个胆子将灾银全部吞没,那么这么多银子究竟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就像泥牛入海一样,一点踪迹都找不到?难道说朱万全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将这些银子藏起来吗?或者说,他已经将这些银子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然而,由于朱万全的嘴巴始终紧闭,无论怎样审问都不肯吐露半句真话,他们也无法得知这些银子的下落。而他现在仍然是朝廷的官员,月无华等人也不能轻易地对他动用刑罚,否则便是违反了律法。因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找到这一笔失踪的灾银,作为给朱万全定罪的证据。但遗憾的是,尽管他们已经将整个梓潼县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与这笔灾银有关的线索或证据。
这一场天灾,倒是给这些人提供了不少便利。剑南道在地动中失踪的百姓,目前不完全统计已有五千余人,月无华带来的人这几天在梓潼县周边搜山,倒是搜到了几个失踪人口的尸首,却没有穿官服的。
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必然就会留下痕迹。柳梓唐恨自己没有在秋官署进修过,让他算账那是一等一的快,让他查案子,他真的一头雾水。好在夏官有时也会配合秋官查案,月无华这边还算靠得住。
但柳梓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