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吕刻舟虽是卫国商贾出身,却精通诸子百家,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堪称全才。”
“但此人却志不再修行,而在于匡扶天下,他被秦祖王所信仰而依赖,顿时放开手脚,不但于大秦境内大肆灭神毁庙,更是汇聚秦地所有邪神道士于咸阳,以邪术竹简为燃料,一把大火以烧之。”
“至此大秦再无神学存在之土壤,吕刻舟以军功调动百姓奋发杀敌之心,以商贾手段富国,以兵家练兵卒,以法家为国策,更是以儒家而怀柔,并以墨家之术修筑城池……诸子百家凡其种种,但凡于国于民有利,吕刻舟来者不拒,故而被后人称之为——杂家之祖。”
原来如此!
周长生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夫子,不知这位吕相国,最终命运如何?”
言罢,周长生心中忐忑,既希望接下来夫子所言,和他梦境中一致,却亦不希望一致。
“吕刻舟是为大秦一代贤相,为秦祖王一统天下奠定基础,亦是他提议秦祖王称‘皇帝’,是名‘始皇帝’。”
“也是吕刻舟提议,让始皇帝于那泰山封禅,却不祭天,而是册封殷商纣王为——天地之间最后一位人王。”
言至此处,老人不禁叹道,“此事惹怒上天,天穹撕裂,仙人降临,以天火罚秦,陨石落于东郡,赤地千里,百姓死亡无数。”
“始皇帝勃然大怒,欲伐天,却被吕刻舟以‘时机未到,伐天必亡族’而拒。”
“吕刻舟自述自己一生仅有小小功德六十四,却有大错三千,于泰山之巅自刎而死,名为以谢天下,实则是为了平息仙人怒火,避免大秦倾覆。”
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斯?
周长生仍是默然不语,心中却忽悠莫名怒火冲霄而起,双目亦是一片赤红,拳头攥紧。
“此事的确憋屈,想那始皇帝雄才大略,乃是自开天辟地第一位皇帝,如此羞辱,他岂能忍?”
“始皇帝默然不语,冷眼看着仙人离去,从未说过尊天奉神之言,那不过是仙人以为立威成功的臆想罢了。”
“及至仙人归去,始皇帝这才发现,吕刻舟早就预料有此一日,以为始皇帝留下伐天三策。”
“始皇帝遵循吕刻舟之言,开科举以招纳天下才俊,但这科举却并非只考儒家,而是诸子百家皆考。”
“靠此科举为凭,不过数年之间,始皇帝明面上并未继续毁神庙,暗中却汇聚诸子百家才俊,群策群力,最终定下‘金人伐天’之策。”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失笑道,“唉,这人老了,便是话太多,你这乡野小娃娃啥也不懂,从未踏出过马家村方圆十里,老夫于你说这些,岂不是对牛弹琴,痴人说梦?”
“夫子所言甚是,弟子愚钝,对于您刚才所言,并不是太懂。”周长生赶紧拜道。
周长生自然明白,夫子并未将祖龙旧事说完,留有悬念。但他亦知此事不能多问。
否则,一旦让夫子知晓,他这区区乡村瞎眼小子,竟于梦中五百年,历经吕刻舟的前半生,以及人族永夜的三百年,夫子定会心生疑虑,此为不妙。
“弟子?”
老人微微失神,不禁愕然望向眼前的瞎眼少年,似在沉思,片刻之后,这才笑道,“原来是长生,抱歉,老夫今日修书许久,以至于心不在焉,竟一时间未将你认出。”
周长生青涩一笑,也不在意,却有些狐疑,只觉今日的夫子,和平日夫子截然不同,竟似判若两人,极为蹊跷。
不过透过小黑石的气息,周长生却能肯定,眼前此人就是夫子无疑,而绝非别人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