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周长生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说得大气磅礴,卓尔不群。
又见慕嫣儿一直盯着那瞎眼少年,目不转睛。
王公子心中妒火沸腾,不禁恼羞成怒,“周长生,你亦无须用圣人之言来故弄玄虚,本公子还是那句话,今日你若不能自证清白,那你便是偷鱼贼!”
“周长生,你可有自辩之言?”王老夫子威严苍老之语,骤然随风响起。
众人纷纷闭嘴,王公子也不敢再说话,所有人都望向周长生。
“回夫子,学生是否偷鱼,夫子您心明如镜,想必已有决断,无论我解释与否,这并不重要。”
“只要夫子您信学生,那学生便未偷鱼,若是夫子您不信,便是学生拿出证据,亦是无用。”
周长生此番却未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言罢,少年复而又道,“若是夫子颠倒黑白,这十条鱼干我亦不会收回,权当买个教训便是!这师,我周长生,不拜也罢!”
言罢,少年忽觉心中豁然开朗,不禁一声大笑,转身就走,竟丝毫未有留念之意。
少年自然想拜师,但他更自知身份低微,多言无异,自辩亦是无用,与其被人羞辱,何不一走了之?
虽如此做,未来前途堪忧。
但吾辈大好男儿,行于这天地之间,若是心中郁郁,活的窝囊苟且,那还算何男儿大丈夫?
“坏了,煮沸的小师弟,竟要飞走了?这这这!”
后院,跛脚青年勃然色变,急忙想冲出去,却被困原地,动无可动,只能干急眼。
王老夫子脸色也不禁难看,眸中隐有怒火浮现。
“夫子,其实这件事,并非无解。”
于这剑拔弩张,一发不可收拾之际,有淡雅柔和之音,忽如春风拂面,轻轻而起。
“喔?”
王老夫子望向靠窗那绿裙少女,微微皱眉。
“于那三百里外的集镇上,科举考场之外,有夫子庙一座,有圣人立于庙堂之间,可辨是非,可分善恶。”
“究竟是王虎陷害周长生,还是周长生说谎,是非曲直,只需让这二人走一遭夫子庙,一切自见分晓。”
什么!
慕嫣儿这话一出,王公子勃然色变。
众富家子面面相觑,都不禁有些茫然,不解慕嫣儿这话究竟是何意。
“圣人故去之后,各地皆修建夫子庙,供奉圣人泥塑雕像,日夜顶礼膜拜。”
“历经五百余年香火熏陶,这些雕像渐渐化为神灵,皆蕴含圣人一缕意志,天下万物善恶是非,圣人皆可一言决断,从未出过岔子。”
王老夫子略微解释之后,复而望向门外那即将愤然归去的少年,“周长生,你可敢去集镇一趟,于那孔庙圣人雕像面前,和王虎对质一二?”
“有何不敢?”周长生止步回头,傲然而道。
“但你要想清楚,圣人裁决一旦出现,胆敢欺瞒圣人者,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当场毙命,更甚者九族尽灭,断子绝孙!”
说到最后,王老夫子的目光,早已是杀气腾腾。
“我非盗贼,有何惧之?”少年大笑,自信卓然。
“既如此,王虎,那你且随周长生去一趟集镇,老夫一并前往,以为见证。”
王老夫子回头望向王公子。
“我我我……”
王公子汗流浃背,语气颤抖,就连双腿都开始剧烈哆嗦,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