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连跪都懒得跪了,干脆盘腿坐在了厅中,似在回忆。
“那一年,王氏有了身孕,便找到了我。说有法子帮我们在顾府的地位再进一步,那时候,我做梦都想过得再好一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王氏让我假装怀孕,又给宁云逍下了什么失心疯的药,我一去他便会发作,这时候我就假装流产,再找大夫来诊断个受伤导致不孕。
这样一来,王氏可以毫无顾忌的生下那个孩子,而我也可以得到顾家对我的补偿,也就是此后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和顾家的话语权。”
听到此处,顾老夫人脚下一软,便跌坐了下去,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悔恨与泪水。
早已结疤的伤口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撕开,血肉模糊之下,掩盖着的……
是他们顾家眼瞎耳聋,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更是宁云逍年幼的哭喊,和那满身深深浅浅的伤痕。
宁云逍及冠礼时,江璃戈曾对顾老夫人说过的那些话,就像一根针一直埋在顾老夫人内心深处。
如今更如疯长的藤蔓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叫顾老夫人痛不欲生!
那一日,江璃戈说。
“获封世子那年,王氏为给自己儿子夺得世子之位,一场伪造的匪徒劫财戏码让世子在生死线上徘徊了整整十日,九死一生。
世子不是傻子,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更明白的是,他斗不过王氏。因为,他的身后,一无所有。
最后,昭华也有句话想问老太君,若王妃在天有灵,看见自己拼了性命产下的孩子,她视若珍宝的孩子,受你们如此薄待,您说……她会难过吗?”
以前,顾老夫人每每想到江璃戈的这番质问,还可以拿多年前的往事当遮羞布。
骗自己说,过去对宁云逍那些懈怠、冷漠、伤害,都是因为他做错了事。
可如今呢?
如今,才知道宁云逍从头到尾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情,而是被他们顾家所谓的“好心”一步步推下了悬崖,而最后剪断悬崖上唯一绳索的人,还是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