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就上路了。行李不多,一个自己做的扁担,一个缺了一角的桶,一沓纸钱,一点干粮,一点碎银子。仅此而已。
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士兵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造型奇特的何楚来,赶紧拦住了他,“老人家,你要去哪里?”
“回家。”
“可东海已经什么没有了……”
“我知道,老婆孩子都没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没的。”
“那你回去干什么?”
“我的根不在那里,但我老婆和孩子的根在那里。我要给他们修个坟,人死了要有坟才算完整。”
“然后呢……”
“听说东海城正在重建,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去搬搬砖头也好,帮工人们做做饭也罢。做点我能做的吧。”
“老人家……”
年轻的守军没有再说什么,一老一少的眼神在无声无息中交汇,看着何楚来无比慈祥的双眼,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何楚来走了,这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了。他挑着个担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当他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蓦然回首,惊讶地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一起走上了那条东去的路上了。
他们相视一笑,随后共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一个少年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一批又一批出城的老人,看着他们坚定而无言地向着东方前进,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夕阳不在,久到最后一个老人踏着夜色离开了这座繁华的城市,他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暂住的朱楼。一路上,他眉头不展,他的眼中含惆,但一想到那个对自己翘首以待的佳人,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家了,该给小白做晚饭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名叫回家的执念。
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名叫家的地方。
而现在,面对杀入自己家园的无名敌人,江笑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丧失了回家的一切欲望。她只知道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她身边已经再无一个同胞,可身后还跟着三个想要玩弄遁逃猎物的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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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豚,再快点,你的时间不多了。哈哈哈!”
江笑笑咬着牙,不敢回头。她是最后的希望了,她能走到这儿靠的是是不知道多少同胞用生命给她开出的血路,江流也为了她被人杀人。她要活下去,带着所有人的份,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平静的翠湖此刻已经化作最为凶悍的猛兽,肆意地啃食着湖泊中的一切。清风带不走淤积在湖泊当中的血腥,往日美丽的家园早已化作人间炼狱。
苍老的老者拄着残破的鱼骨拐杖,昏暗的双目被血色占据,五根在月色下微微发蓝的触须插入他的耳洞,操纵着一切。两行血泪从深陷的眼角之中缓缓流出,他极力抵御着,却还是抬起了双手,蓄力下一发攻击。
在他身前,是数十个漂浮在湖面的白鱀,死前的惊恐还残留在脸上,他们始终不敢相信,为什么最为德高望重的大大大长老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在他身后,漂浮着一个没有双足的蓝肤女子,大得有些出奇的透明兜帽遮住了她的脸,无数触须从她的四肢中探出,她操纵的不仅仅是白鱀的长老,身下还在自相残杀的剩余白鱀,也是她的杰作。
“生不如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