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在午时左右停了,太阳很识趣地在云层重重的遮掩下,将几缕带着温暖的光撒向了人间。
或许是为了抒发内心的惆怅,小白依靠着窗户,清唱着一首学自阿依古丽的西域民谣。这是一首情歌,一首如同玫瑰般热烈的情歌。与含蓄内敛的南方唱词不同,歌词中的示爱毫不吝啬。
小白学什么都很有天赋,包括唱歌。只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用西域特有的悠扬长调,而是用来自水乡的婉转小调。轻灵似黄鹂的歌声从高楼之上远播四方,吸引新行人驻足回首,也冲淡了内心的忧伤。
伴随着悦耳的歌声,秦萧与魏无患正在对饮品茗。对于随性处事的魏无患来说,让他老老实实坐着品茶比要了他的命还难。但这一次,他却难得地安稳了下来,一杯又一杯的热茶下肚,如饮酒般地豪饮。
茶不是什么灵茶,但也算得上珍品。据施花雨介绍这是一种名叫雨雾的白茶,形似眉弯,润绿显毫,清香弥久,汤色清明。与魏无患的牛饮不同,秦萧捧杯慢酌,抿舌细品,待到回甘上涌,如云如雾般遍布腔中,才忍不住称赞道:“好茶!”
魏无患随口应和道:“嗯,不错。”
“心里有事?”
“看出来了?”
“你不会喝茶,又不喜欢喝茶。能耐着性子在这里陪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的这点小九九我会不知道吗?”
“瞒不过你。来点酒不?”
“说事,别喝酒。”
“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有意思行了吧。快喝,喝完这杯不给了。”
一边说着,秦萧不再给魏无患添茶,只是给他倒上一壶温水,就着残留的茶香凑活喝着。反正他不懂品茶,喝了也浪费。秦萧还心疼他这些茶叶呢。
只有在兄弟面前,秦萧才不用维持那副对外的样子,才不用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完美姿态。
某种意义上来说,魏无患和莫秦萧简直绝配。一人似乎和风雅绝缘,魏无患随心所欲,才不管什么优雅规矩。另一个则注定和豪迈无缘,秦萧是个心思过于细腻的人,性格所致让他习惯三思而行,很难像他那般洒脱。
一个喜欢大口喝酒,一个滴酒不沾;一个喜欢焚香品茗,一个不屑一顾。一个追求自在逍遥,却被困在自我的牢笼里;一个活得自由自在,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将走向何方。
他们两个能成为兄弟,真的很奇怪。
心里藏不住事的魏无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双目炯炯地盯着莫秦萧,不知所云地说道:“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老莫……”
“你不适合这么文雅的话。”莫秦萧抬手打断了魏无患想要说的话,起身拿着茶壶,小心翼翼地用刮子将茶渣清理干净,声音从魏无患后方传来:
“团聚总是离散的,离别倒是接二连三。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歌声戛然而止,小白难以置信地回头盯着魏无患,她不可能没有听出这话外之音。自阿依古丽走后,她对朋友的离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
面对小白投过来的惊讶的目光,魏无患难得露出了一丝抱歉的微笑。他没有回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撑着矮小的茶几说道:“云游客本来就应该四处游历的,这一次陪你们在闹得太久了,老头在东海就催过我了,是时候了。”
“狗屁的云游客。”秦萧招呼着小白一起过来,随后将一坛酒甩到了魏无患面前,“我不关心云游客的规矩,反正你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我就问,你是不是自己想走的?”
他很肯定地答道:“是。”
秦萧撕开了酒坛的封纸,为老魏倒上满满一碗,也为小白倾上一杯,自己则依旧捧着茶盏慢饮。酒是好酒,是天凤楼很多年前从泗水郡某个小城买来的,名字已经看不出来了,听说是一对开旅店的夫妻家里酿的,味道很不错。
“和古丽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