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大帐里,扶苏与项羽两人对视而望。
记得上一次两人这般剑拔弩张,还是在东境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再先开口道:“这么说来,还是朕的错了?”
“你错与不错,心里清楚,何必问我?”项羽依旧是那般的桀骜不驯,即便是身归大秦帐下,但那份独属于西楚霸王的傲气,却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垂目,“身为大秦天子,本就不该以身涉险,再者说来,边境安定,本就是有人要牺牲的,陛下看重蒙大将军,是重情重义,无可厚非,可陛下想过吗?那些累年战死沙场的边军将士,他们就不值得活吗?”
“如果有朝一日,死我项羽一人可换来边境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安定繁荣,我亦可往!”
这一番话说的震耳欲聋,饶是扶苏也不由得一怔,“朕是在问你,身为边军统帅,本就有上奏明言之责任,为何蒙恬如此行事,你事前知道却不奏报?”
项羽闻言却是丝毫不退让。
“方才我已经说了,这便是理由!”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朕的天下,唯有牺牲最为亲近之人,方可安宁?”扶苏强压着心口怒火,低声道:“十万颗匈奴脑袋换蒙恬一人,怎么看来都是划算的,可你们都不想想,蒙恬一死,边军将士军心一乱,不正是给了匈奴起兵之机吗?”
“你们以为匈奴右贤王部主力一灭,匈奴大军短期内定然难以重整兵力对我大秦北境进犯,可你们也不想想,冒顿此人胸怀大志,有着一统草原诸部的手段,现在竟然如此行事,若是没有后手,这怎么可能?”
这话一出,项羽顿时一愣,然而还不等项羽接话,扶苏便将手中的一封密折扔到了他的身前,“看看吧,这是皇城司前日探得的密报,就在北境上东西两线与匈奴作战之时,匈奴左贤王部已经率军收降了乌孙三大部落,其余各部或明言称臣,或翘首以待,这十万兵源的折损,冒顿只需要半年时间便可以补得回来,可我大秦统兵十数年的大将军是半年能够补回来的吗?”
说着,扶苏不由得冷哼一声,“朕统筹全局,遇事不与朕商量,全靠个人好恶来做决断,这是边军统帅该做的事情吗?”
“还说什么边军将士不值得活,朕对你们负责,若是你们不对边军将士负责,朕岂能容你们坐上这统帅之职?”
“什么死你一人可换来边境安定繁荣,朕告诉你,天下之大,还不曾有人能以一己之身死左右天下之大局,自以为死得其所,到头来还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一边说着,扶苏喘了口气,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一些,“幸好今日未曾酿成大错,不仅蒙恬平安的回来了,东线上还斩杀了八万余匈奴骑兵,若不是这样,等着明年匈奴携手乌孙诸部联袂来攻,靠你一人之力,你应付的过来吗?”
言尽于此,项羽也缓缓地回过神来,再看向扶苏的眼神亦是不像之前那般理直气壮。
想来也是,扶苏身为大秦天子,坐拥大秦的全部资源,也正是因为如此,其目光绝不能仅仅局限于北境之地,除了大秦疆域之外,这些左邻右舍,哪个不得关照一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边境局势。
“是......是末将草率了。”
本来还是余怒未消的扶苏,突然听了项羽这一句,竟然不由得一怔。
他刚才......是道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