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只能讲一些实际的事:“你不是说,真刀真枪,去北魏向满湑求助是唯一的办法吗?”
“我们离京,也不过才十来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你看看如今,天寒地冻的,越往北,路越难走,哪里还等得及去找满湑?”王敬摇头,长吁短叹:“官家年轻天真,以禅位来救命,不过是饮鸩止渴。陈济一旦掌权,哪里还会给他们留活路?”
桃叶又分析道:“往回走也很慢,如今正是最冷的时候,我们出来十来天,回去不也得十来天?哪里赶得及在禅位大典之前回去?”
“不,南方即便下雪,路面也不会结冰,往南肯定比往北走得快。我们日夜兼程,吃住都在车上,只要我一路不下车,能节约一倍时间不止,应该可以在初一之前赶回去。”
“日夜兼程?你的身体哪能吃得消?再说了,官家已经宣布禅位,你回去就能阻止吗?”桃叶担忧极了。
王敬双手握住桃叶的手,似有万般为难:“我知道,你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回去的,我又何尝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我们都左右不了这等大事,但是你想过吗?我们走了十来天才走到这个地方……可前两天发生的事,今天怎么就能传入我们耳中?京中的消息如何传得这样快?必是八百里加急呀……”
“我们走得本来就不够快啊……”桃叶迷糊着,好像不太理解王敬在强调什么。
王敬摇了摇头,又解释:“我们虽慢,也还没慢到那个程度。你还不明白吗?是陈济有心要我们立刻知道……他在拿玉儿的命,威胁我回去……你懂吗?”
桃叶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吃惊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陈济恨得不是玉儿,是我!我回去,玉儿尚有一线生机,我不回,玉儿必死无疑啊!”王敬紧握桃叶的手在不住打颤,他看起来是那样悲恸,那样无奈。
接下来的路程,几乎是马不停蹄,吃住都在车上,桃叶不知王敬那么弱的身子骨怎么承受,她却是一天比一天受不了了。
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太干燥、还是因为马车太快太颠簸,桃叶越来越觉得胃里难受,反胃得什么都吃不下,有次实在忍不住,掀开马车窗帘就是一阵呕吐。
“你怎么了?”王敬吓了一跳,忙替桃叶轻轻拍背。
桃叶吐了一阵,觉得稍微好了些,又缩回车内,拿手帕擦嘴,才发现刚才伸头出去淋了一头的雪花。
王敬知道必定是因为马车跑得太快,使他们一直处在摇晃之中,他很担心桃叶身体受不了。
他试探着建议道:“要不……你先就近住着养养吧,我自己回京也可以……”
“不……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我没事,不过是晕车而已。”桃叶很害怕,她已知陈济挟持了王玉的性命,那么王敬回去当然也性命堪忧,她没有别的筹码,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陈济对她的感情,唯有她出面,或许能请求陈济放过王敬父女。
所以,就算身体再怎么难受,她也一定要陪王敬一同回京,一同面对陈济。
她很懊恼,当初为了救司德和轻袖,她才失去法力,若不然可以似当初去永昌那样,飞到北魏去求助满湑,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救得了别人,而救不了自己,桃叶说不清心中有多痛。
他们沿途打听消息,楚黎探听来说:“禅位大典在石头城举行,那里正修建受禅台。为免变故,五兵尚书扣押了官家的三族眷属。”
桃叶忙问:“三族眷属都包括哪些人啊?”
“三族就是官家本身的皇族、官家母亲的白氏一族,还有官家妻族,就是我们王氏一族……”解释完毕,王敬更觉忧心:“看来……我大哥大嫂他们也已经被抓了。”
桃叶也眉头紧皱。
几日折腾,桃叶不住吐了又吐,眼见石头城已经不远,她却觉得体力越发不能支持。
又一次呕吐,桃叶把黄胆汁都给吐了出来,她自觉身体都快要被吐空了。
“你就不要强撑了……我不能为了救玉儿至你于不顾……”王敬摸到了桃叶的胳膊,他很想做点什么能让桃叶好受些,可是又不知能做什么。
桃叶听得出王敬心内的纠结和为难,她将头慢慢缩回窗内,正想宽慰王敬两句,然而头昏脑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前一黑,昏倒在王敬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