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站在场中央,从闭目养神的状态睁开古铜色的瞳仁,恰似暗金流纹淌过,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是夜老夫召开祭典,歌颂前贤遗泽‘虚无’,遥祭天地,愿后世无忧。”王老磁性的声音传开,“此次祭典,不循繁文缛节,开诚布公,在场各位皆可凭本事争夺‘虚无’。等候吉时期间,不妨听老夫啰嗦几句。”
“‘虚无’传承,起始于一场大雨……”
“傻根,快,快录像!”有位叫“开心阿牛”的网红赶紧招呼手下。但手下显然误会他的意思,开了直播信道。
不久后,异能界各方人士都通过暗网,或者各自的渠道观看了这场直播。
“说是大雨,实为世界的流星。一粒‘虚无’的雨滴,从世界的泡沫穿过,激起涟漪,‘虚无’的力量便渗透古今未来。我们不能理解世界为何存在交集,亦不能笃定这场大雨为何传说。你们,姑且认为虚无是一种无处不在,又无处存在的东西即可。”
“你这说了不等于白说。”有年轻人直抒心意,友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好在他们距离山岗中心太远,并无大碍。
“……大衍五十,大道遁一,虽如今灵气断绝,但在无从追寻的历史断层,有一群人为隐土开生路,用术数将‘虚无’融于己身,牺牲所有去纂取神的权柄,最后以身化灵,亦希冀保留纯粹的‘虚无’,为后人留下‘火种’。”
“这些火种,封印在……我们脚下。”
“此为龙山,此为虚无,最后的传承。”
人群中不免有些喧哗,所谓“虚无”,所谓“传承”,竟是个这么简单的故事吗。众人并不关心什么血与泪、史诗与歌,他们只想快点开始,争夺异能资源;变强才是唯一真理,那些费脑子的历史,让专家去读吧。
“……但所谓‘虚无’,所有异能,皆非是正道。望各位,不要妄想用它改变世界。既不属于世,亦不融于世,便是异端。”
“啊——”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位老妪的惊悚的叫。
镜头一转,分开的人群将倒地的老妪围成一个圈,连被打断的王老都沉默地投向目光。
“我看到了……这诸多的因果。”老妪把眼睛瞪得老大,干枯的脸和脖子像是粘着松树皮,“我们所有人,都将承担这罹难因果。”
她一指舞台中央的王老,“你这糟人,没安好心,这泼天的因果怕是圣人都难以承受,你却想把它分担给所有人。”说着伸出十根鸡爪一样的手指,神色慌张,左右彷徨,“血,罪孽……主呀,不要把我抛弃,啊——我不要下地狱,不要——”
“这是神风婆婆,她怎么了?”“不知道。”“疯了吧……”
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老妪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又像是逃避某个恶鬼,跌跌撞撞的向乱葬岗外围跑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王老,到底发生何事,我想你应该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影”教之人说出今晚以来第一句话。
沉默,在每个人身上蒙上阴影。
“‘虚无’,藏身与灵,而灵,是纯粹的‘精神’。索先生,不妨请你为大家揭示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提着黑包的男子用眼神询问老者。
“没关系,还有时间。”王老轻轻点头。
于是索先生几个跳跃来到老妪发癫的地方。闭目肃立,再睁开眼,老妪的所有场景就走马观花的在他眼底重演一遍。
“诸位,可信的过在下?”他环视在场的人。
“局座哪里话,您的公证,我信得过。”老汉第一时间站出来。寥寥几人附和,更多的是不发声,但也默认男子的威信。
“索先生的人品,连妾身都仰慕已久。”梦露遥遥地望了过来。
此话一出,男人们纷纷附和。
索先生无奈摇了摇头,“还是费点力气,给大家演示吧。”
只见他并未怎么动作,在光影中,一个老妪的虚影便在原地活灵活现。虚影将手刀挥向地面,然后地面破开一道半尺大的菱形裂缝。她惊喜的看着一缕轻烟升起,掐指一引,未能看出那东西的模样便被她吸入体内。顿时,她瞪大了眼睛,接下来就是老妪倒地的一幕,与刚才发生的别无二致。
“不愧是局座……”老汉惊叹。
有这手法,什么案查不出来?难怪是异能局高干……
“神风婆婆冒然吞噬了意志跟她完全不匹配的精神体,所以才疯的。”年轻的后生有些迟疑的说出眼前的真相。
“唉——”王老一声叹息。
“力量使人野心膨胀,虚无使人癫狂。”
所有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这场祭典的主持者。
“异端不能存于世,虚无终究一场梦。它就像辐射改变人的基因,它就像病毒侵蚀这个世界;它既不能使人长寿,也不能让人们掌控真正的力量。我们何苦趋之若鹜?”王老缅怀的看着脚下的坟土,说出乱葬岗的真相。
“桂花村传承千年,脚下冤魂成千上万,便是它的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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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求长生,唯有求己于科学;世人问于道,唯有置身于寻道。‘虚无’既是火种,亦是毒药;万物有灵,罅隙因果,今朝争因,来日偿果。言尽于此,诸位,还要接受虚无的传承吗?”
“现在退出还来的及。”异能界的名宿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