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塞尔维卡张了张口,沙哑的声带发出极轻的声音,脑海里不断翻腾的疑问又被压进心里。
低级亚雌确实会对高级雌虫产生恐惧,这是天然的刻进基因的臣服,在相同等级的同性中更多的是厌恶以及暴力征服,但塞尔维卡可以感觉到,宿枕青所表达的,不是。
那种浓烈的排斥和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平日的逞凶好斗不同,就像亚雌平日里望过来的眼神,里面蕴藏的浓浓情谊,对于迟钝直虫的雌虫来说无法分辨,被塞尔维卡胡乱归结在还未经历发育月的小虫崽畸形的恋爱观,但是与不是,塞尔维卡自己明白。
宿枕青无声喘息着,发黑的视野中,雌虫的身影在这个时候确实该死的清晰。
瑰丽诡异的虫纹,舒张绽开的庞大骨翼,兽化的节肢,和刚刚扶过他的尖锐指节凸起的鹰爪,银色的瞳孔如野兽般针缩,即使拥有令他艳羡的黑色长发,也无时无刻不告诉宿枕青,面前这个,不是人。
强烈的违和感令宿枕青窒息,即使没有血液堵住他的器官,下意识加速的呼吸节奏也不能为他带来足够的空气,过速呼吸的症状使宿枕青的心脏痉挛抽痛。
塞尔维卡的银眸缩成小点,试探着向前一步。
“别过来!”
宿枕青脱口而出的便是抵触和厌恶。
塞尔维卡停顿,了然退后,转身,避免兽化的模样出现在宿枕青的面前,刚刚结束的战斗,钢化的骨翼无法及时收起,尽管努力收拢也收效甚微,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浓稠的鲜血不断低落。
塞尔维卡的身形僵直踉跄,不管怎么说,他并不想再从宿枕青的眼里看见恐惧和厌恶,或许是,出于联邦愚蠢的未成年虫保护守则。
“塞尔维卡。”
宿枕青避开狰狞骨刺,穿过骨翼间隙抱住雌虫的腰,就像雌虫环护着他的肩背防止他摔倒。
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了支撑,高热的额头贴上脊背,“对不起。”
“塞尔维卡,对不起。”
宿枕青明白,在这个世界,他才是那个怪物,披着虫皮的人类。
哪怕知道眼前的虫不是他的同乡,只是碰巧拥有一头黑色的头发,在苏醒后唯一一个向他释放善意,带他一点一点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磕磕绊绊地练习对于他来说极拗口的发音,缓慢而完整地叫出他与过去仅存的联系。
“刚才,说了冒犯的话,对不起。”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保护和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