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愕然转头。

只见竹鞠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打磨好的长剑，缓步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目光先是落在那个名为“铜须”的机械狮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它那因能量过载而微微颤抖、关节处发出细微应力呻吟的身体，然后又看向阿善。

“它的能量核心很不稳定，强行触碰，可能会引发过载爆炸。”竹鞠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这些活体铜和废弃零件里混杂的能量属性并不完全兼容。”

他这话半真半假。爆炸或许不至于，但能量反噬损坏核心是极有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阿煤眼中的绝望和那机械造物本能的守护，这让他罕见地出言干预。

阿善愣了一下，显然被“爆炸”这个词唬住了，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他狐疑地看了看那头依旧在低吼的机械狮子，又看了看竹鞠：“你…你说真的？这玩意儿还会炸？”

“材料处理不当，能量回路设计存在风险。”竹鞠言简意赅地给出技术性结论，这让他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他并没有直接评价阿煤的行为对错，而是从安全角度切入，巧妙地缓和了冲突。

阿善盯着机械狮子看了几秒，似乎也在评估风险，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但脸上的怒气未消。他转头瞪着阿煤：“这次算你走运！回头再收拾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给我收拾干净！然后去把矿洞那边送来的破损镐头都给我修好！修不完别想吃饭！”

扔下这句惩罚，阿善又狠狠瞪了那机械狮子一眼，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向工坊另一头，去检查那些铁炸药外壳了。

工坊内的气氛这才稍稍缓解，其他矮人纷纷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工具，叮叮哐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阿煤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小脸依旧苍白，但总算松了口气。他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依旧处于警戒状态的“铜须”，用手掌轻轻抚摸它冰冷的金属头颅，低声说着：“好了好了，没事了，‘铜须’，放松…”

说也奇怪，那机械狮子在阿煤的安抚下，眼中的红光渐渐减弱，喉咙里的嗡鸣声平息下去，绷紧的身体也缓缓放松，重新趴伏下来，甚至用巨大的金属头颅蹭了蹭阿煤的手心，显得十分亲昵。

竹鞠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造物的灵性，远超他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