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昨晚还对图兰花态度热情的沈禾,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漠。
但兰姨的注意力全落在苏锦身上。
她被带到偏厅的第一秒,就看到了垂手背对自己站在落地窗后面的苏锦。
一别十多年,图兰花还是通过一个背影认出了苏锦。
图兰花直接一膝盖跪在地上,颤声唤道:“锦姨!”
...偏厅里无人吭声。
苏锦依然背对着图兰花,在看院子里打架的三只猫,看得很专注。
图兰花跪在地上,挪着膝盖,一步步来到苏锦的身后。
图兰花小心翼翼伸手去抓苏锦的手。
见苏锦没有甩开自己,图兰花这才把额头贴在苏锦苍老的手掌心中,放声痛哭起来。
“锦姨,图兰花辜负了锦姨的信心,图兰花罪该万死啊!”
“哎。”苏锦轻叹。
她扒开图兰花的手,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外形看上去早已脱胎换骨的图兰花。
“见惯了你戴头巾的样子,看到你现在这身打扮,我还不习惯。”
眼前的图兰花,穿的是料子顺滑的仿真丝套装,皮肤依然偏黑,却细腻了许多。
跟苏锦记忆中那个朴实善良的图兰花,截然不同。
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面,苏锦问图兰花:“你还记得,咱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图兰花急切地讲道:“锦姨热情地款待了我,还邀请我留宿,跟我同床共枕,听我倾诉内心的愤懑跟绝望。”
“第二天离开时,锦姨还将你手里仅有的两万块钱悄悄塞到了我的行囊袋中。”
她在快要逃出渝城,进入川城的那个晚上,才发现包里的钱。
那笔钱,帮图兰花在藏区熬过了最艰苦的两年。
“锦姨,您的恩情,图兰花没齿难忘!”
“除了钱,别的你都不记得了?”苏锦失望地看着图兰花,又问道:“你还记得离别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图兰花沉默起来。
须臾,她才哽声说道:“您让我往前走,别回头,好好做人,要无愧于心,无愧天地。”
“没错。”
图兰花说的跟苏锦当年说的,一字不差。
只是...
“我的叮嘱,你是一字不落地记住了。可你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背道而驰。”
“图兰花,你真令我蒙羞!”
苏锦这一声蒙羞,彻底击碎了图兰花的内心。
“锦姨!是我糊涂,我没脸见你,可你知道我的经历啊!我知道我不该伤害谢宝淘,不该伤害宋先生,可我也是被人坑害,也是被隐隐的遭遇吓出了毛病...”
苏锦当场打断图兰花,她摆手说:“隐隐的遭遇,的确令人痛心。但你杀了前夫跟继子给隐隐报了仇,就该收手了。”
“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吗?”
“图兰花,别再狡辩。”
苏锦伸出右臂,朝马凯低吼:“小凯,拿刀来!”
马凯赶紧将提前备好的匕首递给苏锦。
苏锦抽出匕首,问图兰花:“说!母虫被你藏在身体哪个部位!”
偿命蛊这种级别的母虫,需要巫医以自身血肉饲养。苏锦无法给宋敬呈解蛊,就是因为她找不到母虫。
图兰花人在这里,那偿命蛊的母虫必然也在这里。
图兰花错愕地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锦:“锦姨,你要亲自动手?你不信我?”
苏锦:“我从前信过你,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无辜,老婆子不敢再信你!”
“敬呈是我的孙子,他的命只有一条,容不得我冒险!”
图兰花眼神一片颓败。
“说!母虫藏在哪里!”苏锦一声吼,吓得图兰花身子一抖。
她闭上眼睛,须臾,才说:“我左眼内。”
闻言,沈禾微微色变,宋敬呈也暗自拧紧了眉心。
竟然将母虫养在眼睛里,这个图兰花还真是心肠狠辣。
马凯下意识往前一步,对苏锦说:“苏医生,您宅心仁厚,是菩萨心肠。这种血腥的事,还是让我来替您做吧。”
马凯不怕血腥,他一心想救宋敬呈,别说是捅伤图兰花一只眼睛,就是捅穿图兰花的脖子,他都不眨眼。
苏锦却说:“是我放虎归山,害她接连害人。”
“让开,老婆子要亲手取母虫!”
身为医生,苏锦又怎会惧怕血腥?
马凯闻言默默绕到图兰花身后,二话不说扣住图兰花的双手,押着她不许动弹。
苏锦举起匕首靠近图兰花,刀锋不见颤抖。
可见苏锦心理素质有多强。
图兰花直摇头,小声地求饶:“锦姨,别...”
“别...”
“啊!”图兰花一声惨烈尖叫,吓得秦阿姨躲到厨房不断地在胸前画十字,画完十字又掏出脖子上开过光的佛牌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