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则问道:“刚刚我看这里的房屋都是空着的,只有那几名老妪在那里,是因为年轻人都去打鱼了吗?”
“不。”玦有些悲哀的道:“这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就只剩下一些老妪和老叟。”
“那些年轻人们呢?”
“他们,都将会前往你们的帝国。”玦说道:“你们的帝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憧憬的地方,没有那个年轻人愿意留在这里,即使有也被这里的老人赶过去了。”
“那他们呢?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陆谨行回想着:“我记得协议里好像没有拒绝老人吧。”
“是没有拒绝,只是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经受了太多苦难,已经不在乎其他东西了,落叶归根就是他们最大的夙愿。”
“枝叶已死,再落叶归根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这里还有他们无法割舍的东西,也许是意义就在归根本身,也许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执念。”末了,玦又补充道:“谁知道呢?”
陆谨言和陆谨行没在说话,非一方水土,养育出的人的确实有很大不同,谁也无法以自己的习惯来说服他人,即使留在这里等待着的是死亡,他们也无所畏惧。
跟着冰棱天和玦的脚步,来到海岸边,看到几名老叟正在浅海区域撑着小船,搂着渔网,虽然这里抓不了多少鱼,但是他们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们往更深的地方去了,每日得来的食物足以凑得温饱,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这些海岛上像这样的小村落还有很多,都是一些不愿离开的老人在这里做着最后的坚守,冰棱天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能为他们所有人提供安逸舒适的环境,只能在有空闲的时候偶然去一个地方帮帮忙,无他,仅仅是因为心头的一点善良,还有玲儿的一丝心安。
帮那些老叟拉上几网鱼,足以维持他们最近的生活后,冰棱天便告辞离开了,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对他们进行微乎其微,但又无比重要的帮助。
辗转了几次,陆谨行忍不住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帮助他们吗?明明以我们的能力可以为他们做出更多事,甚至我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整个岛上的人们生活都会改观,但是你们这样,我觉得有些……”
“愚蠢。”玦接口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谨行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诠释现在的行为。
“不必解释,这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玦说道:“我们也想庇护得了岛上所有人民,但是很明显这不现实,我们也想多给他们留下一点资源,用于救命的资源,但那只是因为现在我们在这里,倘若我们离开之后他们过得将仍是贫弱的生活。”
“而我们现在的行为,只是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以往的勤俭习惯的基础上,对他们好一点罢了。倘若现在真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当我们离开之后他们又将如何生存?这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陆谨言和陆谨行有些沉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只是这真到实际应用的时候却总是感觉有些残忍,难道忍受苦难真的就要忍受一生吗?身处一世黑暗,便不得见半点光明,一见便悲戚起了一生。
最后玦说道:“你说我们是虚伪也好,伪善也好,连我们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是因为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敦促,做些什么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