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初十、辰时、青衣卫、北安平司、讯案室】
李君羡跟着古材香走进了北安平司内的一间讯案室,卫卒一开门,君羡就看到了早已瘫倒在椅子上的范青阳。
李君羡见一个中年男子被捆缚在椅子后背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全身多处还被打上了各种铁钉,双脚更是血肉模糊,整个人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不由眉头一皱,问道:
“古百户,这是什么人?你怎么一上来就给人用‘青字九打’?”
古材香哈哈一笑道:“李大人,此人姓范,名青阳,乃是京郊万年县青阳帮的帮主,至于下官为何一上来就给他用‘青字九打’,大人只需问一下他就知道了。”
李君羡点了点头,面朝范青阳问道:
“范青阳,本官问你,明月是怎么死的?”
范青阳努力睁开早已肿胀不堪的双眼,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李君羡之后,心中立时苦思起了脱身之策,他想了片刻,终于动了动歪斜的嘴巴,开始断断续续回道:
“李……李大人,明月是……是被……被裴才保给逼死的。”
“裴才保?”李君羡顿时大感意外,他在卫卒随后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就坐,当即沉声喝问道:
“裴才保为何要逼死明月?他究竟是如何害死的明月?快与本官如实招来!”
“李大人,小人如实招供的话,大人可否……可否饶小人一命?”范青阳此时还心存侥幸,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君羡冷哼一声,道:“能不能饶你一命,可不是本官说了算!”
身后的古材香不禁高声斥道:
“范青阳,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千户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有半句废话,本官立时给你两根‘倒足钉’尝尝!”
“是是是!”范青阳再不敢耽搁,于是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努力坐起身,向李君羡一五一十地供述了明月是如何不堪裴才保凌辱,又如何投河自尽的经过。
“李大人,那裴才保真……真不是个东西!依小人看,简直是……是猪狗不如的一头畜生!他……他早就看上了明月姑娘,背地里无数次想动手,小人怎么劝……怎么劝他,可他……他就是不肯听啊!”
“本月初五那一天,明月姑娘出门买菜。裴才保叫小人的手下把她……把她骗进了一条小胡同里。然后……然后裴才保的人就把……把明月姑娘给放倒了,装进麻袋里,用一辆拉货的车拉出了城外……”
范青阳毕竟受刑甚重,一般人经“青字九打”之后,早就已痛得不省人事,饶是他自幼练武,在这万年县与长安县两地都颇有些威名,凭着一身的功夫,这才能苦苦撑持着向李君羡详实招供。可他身体上残留的钉子不时牵动,一阵一阵的剧痛如潮水一般袭来,让这位范帮主忍不住龇牙咧嘴,招供之时说话就有些接续不上,但他见了李君羡就仿佛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兀自咬着牙强忍剧痛,一边不住喘息,一边仍要努力说话:
“裴才保把……把明月姑娘关在了京郊一间密室里。那天晚上他就……他就把明月姑娘玷污了好几回……这后面的三天,裴才保……裴才保翠云楼里都没去,他……他天天就在那里……在那里折磨明月姑娘……这裴……裴才保不是个人……简直就是一只公狗!……一头公猪!……他连……连猪狗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