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放心,方蓉与方婉的性命,就包在我徐无病身上,但叫无病有一口气在,必定不会让两位侄女受苦!”
“好好好!”方树虎连说了三个好字,体内一口真气便有些接续不上,眼神也渐渐涣散,转眼间便要撒手人寰,忽然他又勉力运气,张口说道:“无病好兄弟,我三弟树威、四弟树武,都被方铭博那恶贼害死,盼你能……能……”他看了徐恪一眼,最后却叹了一声,道:“算啦!你也不用替他们去报仇,那恶贼……那恶贼……那恶贼……”方树虎本待说一声“那恶贼自有老天爷去收拾他!”可他一连说了三声“那恶贼”之后,体内真气再也无法接上,气血从他全身的筋脉间缓缓退散,便如潮水泻落一般,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终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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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树虎临终之语尚未说尽,双手已缓缓垂落至床面,随着他声音渐止,身子也如软絮一般瘫倒在床头。他的生命就如暗夜烛火一般,随风而逝,而他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没能讲完。
“二堂主!”徐恪握住方树虎的手臂,悲声唤道。
在他心目中,很难说得清方树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之前他跟着方树虎做事,只觉这位二堂主行事干练、杀伐果断,他对于二堂主是既敬且畏,虽然每每感动于二堂主对他的许多恩惠,但一想到分水堂所从事的种种不法勾当,心中亦深感不齿。是故多年来他对于方树虎其实是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对二堂主之行事并不认可,对二堂主之为人却敬仰有加。如今,眼看着昔日待自己如父如兄般的方二堂主已猝然离世,往事种种随即浮上心头,他心下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悲痛。
“二堂主,若是没有你,想我徐无病在这杭州城内,已不知饿死多少回了!二堂主,你怎能就此离我而去?!你之前待我的千般恩情、万种好处,叫我何时才能还得清!”
徐恪紧紧握住方树虎已渐渐冰冷的手臂,眼见故人才刚刚重逢便又天人永隔,一时间,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愧疚,他总觉得若非自己今日仓促将方树虎救出分水堂,这位二堂主当不致会这么快就失去生命……
守在外面的舒恨天与魏嘉诚闻声赶来,见方树虎已死,不禁都是一愣,见徐恪如此悲伤,随即出言安慰。
“无病老弟,别难过了!”舒恨天上前,拍了拍徐恪后背,劝道:“对于方二堂主而言,他中毒之后,实已生不如死,他活着的意义,仅仅是受方铭博挟制而已,今日他安然离世,此种结局对二堂主来说,兴许也是一种解脱。”
徐恪点了点头,忽见眼前的方树虎遗体,不知何时,面目已渐渐转成紫黑,双眼与口鼻中都流出了少许暗紫色的液体,原本方树虎脸上如安然睡去的神情,竟也满满变得狰狞了起来……
“小心!”舒恨天为人最是机警,见状立时一拉徐恪后背,将他拉得离开床沿三尺之外,喊道:“二堂主身中余毒发作,此毒厉害,万万不可去触碰!”
徐恪这时再看方树虎的尸身,非但周身以及面目都已渐渐变得紫黑,甚且双手与双脚都在慢慢蜷缩,外人若是不知,见尸体如此蠕动不已,还道此刻的方树虎死后诈尸!
徐恪看得不由后背一阵发凉,他平生从未遇见有人死后,尸身还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今日若非舒恨天在旁点醒,他还当真以为是有鬼魂出现。此刻他见旁边的舒恨天也在凝神细看,忙问道:
“书仙老哥,奇怪呀!二堂主为何才刚刚离世,尸身就会变作紫黑,且全身缩拢,竟与先前判若两人了呢?”
身后的魏嘉诚也是满脸惊疑之色,跟随徐恪的目光一道望向眼前的这位“书仙大人”,静听舒恨天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