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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恪进了自家的公事房后,照例还是派人去将手下的两位百户储吉康与韦嘉诚叫了过来,三人就在千户公事房内分主次落座,一同开起了“每日晨议”。
说起来,这“每日晨议”乃是前任千户张木烨立下的规矩。青镜司内无论有事没事,每日晨间上值之后,卯时初刻,青镜司内两大百户,都需来到千户公事房内,向千户大人汇报当日之机要卫务,经千户大人统筹决断之后,再给两位百户各自分派相关任务。有时候,若事务繁杂,百户之下的几名校尉也需一同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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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所谓的晨间例会,若有事尚有些意义,若无事则纯属空耗光阴。徐恪自入青镜司担任千户以来,除了圣上密旨下派的北境侯世子一案,几乎就没别的什么差事。这“每日晨议”就显得不太有意义了。有时候,三个人干坐在那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便有些尴尬,于是乎,徐恪就索性下令取消了张木烨的这个规矩。依照徐恪之言,各人来卫里上值之后,各自该干嘛就干嘛,若果真无事,就喝喝茶、看看书,学学卫里的各项律令公文也好,总好过开一些无聊的例会。储吉康与韦嘉诚见主官既如此说话,自然也乐得听从。
可今日徐恪上值之后,心中忽然来了兴致,心道这“每日晨议”么,有时候开一开也好,于是便又命人将两位百户叫了过来。
两位百户在徐恪面前,便没有如之前在张木烨面前这般拘束,不用徐恪发话,两人就挑了下首一张椅子各自坐了。那韦嘉诚更是毫不客气,见千户大人尚未饮茶,便自己动手去内室找了一罐好茶叶,冲泡了三杯好茶端上前来。
不过,到了议事环节,两位百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来说去却还是北境侯世子这桩案子,其余则全是琐碎之事,然北境侯世子一案,皇上已有密旨,令徐恪近段时日不得去滋扰天音乐坊,也不可擅自拿人,是以每每到了讨论审案抓人之时,徐恪亦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三人晨议了半刻辰光,渐渐地就已经无话可谈,徐恪正要发话,让两位百户各回各所,忽见那韦嘉诚一拍脑门,朝徐恪禀道:
“大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北安平司今日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天音乐坊,听说这一次张大人可是动真格了,他看咱们找不着那个杀人的凶犯落霜,就直接命人去锁拿天音坊的坊主——玉天音啊!”
听得韦嘉诚所言,储吉康不禁朝韦嘉诚望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然也只是一闪而过,若不留心观察,旁人自是难以察觉。
韦嘉诚接着道:“不过也怪啊,按理来说,这么重大的案子,抓捕的人又是越王下面的红人,那带队之人理应是首席百户古材香才对,就算老古不去,怎么着也该是其他几个干练的百户,怎地今日去抓人的,却是北司里最不受人待见的杨文炳?这可就奇了……”
“‘韦头陀’……”储吉康插话道:“他们北司如何办案,如何布置人手,那是他们北司的事!至于派哪个百户去带队,自有北司的张大人计议筹划,可也轮不到咱们青镜司置喙。咱们在背后这样说人家闲话,不太合适吧?万一传到张大人耳朵里,这个……”
韦嘉诚听得满脸羞愧,忙低头讷讷道:“吉康,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北境侯世子一案,皇上不是明令咱们青镜司负责破案么?怎地咱们不动,他们北司的人倒抢先抓起人来了?”
“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么……”储吉康朝徐恪望了望,见徐恪脸上并未露出不快之色,便又接着向徐恪言道:“徐大人,说起来,张大人几天前倒是与属下谈论过这桩案子……”
“哦,张大人都说什么了?”徐恪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徐大人话!”储吉康忙道:“张大人说,北司与青镜司同在北衙,他与徐大人又是一见如故、互为知交,今后两司当互相扶持,亲如兄弟。张大人听闻咱们青镜司近日抓捕天音坊要犯,却落了空,便打算暗里从旁相助,帮咱们破案……”
“哦……张兄有如此美意,这是好事呀!”徐恪朝储吉康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责备道:“吉康,那你怎不早说啊?”
储吉康惭愧道:“属下见大人这几日公务繁忙,便没好意思打搅。”
韦嘉诚忍不住一拍大腿,赞道:“原来张大人这么仗义啊,见咱们抓不着天音坊里的落霜,索性就派人直接抓捕了他们的头头!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个坊主玉天音,何愁找不着她手下的那个落霜!”
储吉康忙附和道:“之前属下还担忧,毕竟那天音乐坊是越王旗下的产业,越王又与宋王、晋王好得就跟穿一条裤子一样。咱们青镜司若公然跟三个王爷叫板,势必孤掌难鸣,有了北司帮咱们撑腰,这桩案子可就好办多啦!”
徐恪朝两位百户看了看,冷冷一笑,却道:
“张大人对我青镜司这一番美意,好固然是好,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那位名叫‘玉天音’的女子,今日在半路上已被人给救走了!”
“被人救走了?!”两名百户不禁齐声惊叹道。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脸惊疑之色,韦嘉诚忙大声急问道:
“徐大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抢劫我青衣卫的人犯?!那杨文炳也忒怂包了点,竟连一个女犯也看不住?!”
徐恪朝双目望着韦嘉诚,笑眯眯言道:
“那个救玉天音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韦嘉诚摸了摸自己的秃头,一时还不明所以,储吉康疑惑地看着徐恪,“不会是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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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恪微笑点头,“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