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才保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
他在青衣卫多年,心知自己多留此地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当下,他再无犹豫,也顾不得回明月的寝房,为了不被别人认出,他索性便将李祚的面具又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悄悄地退出绣房之外,又悄悄地下楼,幸好,此时正值深夜,无论嫖客还是姑娘,多半业已入睡,竟无人留心到,此刻会有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出门。
裴才保不敢从正门出去,选了一个后门,悄悄地溜进了翠云楼后面的一处小巷。
屋外大雨倾盆,裴才保不敢停留,忙向小巷深处,快步潜行。
亥时六刻,正是长安城宵禁之时,裴才保既无武功护身,腰间也没了那块“镶金虎牌”,他知道若自己今夜万一被巡城的兵马抓到,再联系到韩王被杀一案,那自己当真就没有活路了。
裴才保往小巷中七歪八拐,奔行到了半里之外后,他急中生智,找了一处街角的草垛钻了进去,又用其余的干草将自己周身遮盖。
此时,天降大雨,如倾盆而至,天地间尽是茫茫雨线,又有谁会注意到,在街角的一个草垛里,竟藏着一个大活人?
然而,随后不久,躲在草垛中的裴才保,还是看到有一个人影已飞身而至,他隐约识得那人正是青衣卫北安平司的百户古材香。
裴才保立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多出,幸好此时的雨水已将干草尽皆打湿,湿透的枯草又将他浑身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是以,古材香从街角疾速行过之时,竟未能发觉裴才保恰躲在自己的身边!
又过了没多久,裴才保便看到古材香去而复返,径自往翠云楼的方向回奔。待古材香离去之后,裴才保隐约听到,翠云楼那里,已然响起了一片哭爹喊娘之声。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心道,若迟得几刻,此时,自己也已同那些人一般,被抓进青衣卫的大牢了!
而且,依照自己与韩王李祚的关系,以及自己在翠云楼中的身份,裴才保自不难推断,自己多半会被青衣卫那帮人打成“凶手”,再上报交差。这一点也不奇怪,若换作是他当年,他也会这样做。
这一夜,裴才保就躲在街角的草垛里,一动不动,任凭雨打风吹,直至天明……
一直到了次日凌晨寅时之后,裴才保才偷偷地从草垛里出来,悄悄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