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见了明月这一番情状,心中更是暗暗点头,他心想,看来这两人果真是姐妹情深!无怪乎那毛娇娇还要亲自赶来求恳胡姐姐,让姐姐帮着救人。
“明月姑娘,本官问你,那个杀死韩王的真正凶手,是不是娇娇?”徐恪沉声问道。
“不是!不是娇娇!”明月立时摇头。
“韩王李祚深夜赶来翠云楼,是不是想着与娇娇同寝?那一晚,原本在绣房内服侍韩王的,是不是娇娇?”
“不是!不是娇娇!”明月依旧摇头不已。
徐恪又耐心问道:“明月姑娘,你若包庇真凶,不肯向本官供述实情,本官又如何……帮你伸冤?”
“那就……不要伸冤了吧!”明月可怜兮兮地道:“大人一番好意,明月心领了!这个杀死韩王的凶手,明月认了!大人若不能改变圣意,明月横竖也是一死,若真要被剐一千刀,就让他们来剐我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徐恪心里自难相信,那位臭名昭着的“和合金仙”毛娇娇,竟然会跟翠云楼里一位头牌女妓成了结义的姐妹。如今,徐恪眼见明月自己已肉在砧板之上,却还要这般死命维护“娇娇”,他心下亦是感慨不已。
徐恪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又连着喝了好几口暖茶。他想了一想,便改换了问案的思路,于是问道:
“明月姑娘,你既不愿说娇娇,本官也不勉强于你。你可否跟本官说说,那个韩王李祚?”
“大人想知道什么?”明月抬起头,只要不问娇娇,她立时就显得思路分明。
“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官!”
“好!”
于是,明月就将韩王李祚实则便是翠云楼的真正东主,这家闻名长安的翠云楼,原本就是李祚年轻时所开,那位挂名东主的李秋,实则是李祚的门客……这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向徐恪备陈了一遍,说到后来,明月甚至于将自己也曾服侍过韩王几晚,那位王爷有一身的怪癖,对付女人竟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段云云,都一一说了出来。
徐恪听到后来,不禁连连皱眉,对于这位闻名朝堂的“玩乐王”,他此时更觉厌恶。
接下来,徐恪又问了翠云楼内的经营情况,还有老鸨是什么样的人物?裴才保是怎么来的翠云楼?娇娇来了翠云楼之后又是怎么接客的?听得月楼里的说唱,其中所讲的长安新景“明月皎皎”又是怎么回事?包括明月自己的出身来历、何时来的翠云楼、世上可还有亲人?等等……这些诸多问题,明月都如实做了回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午时,青衣卫内,此时大多数人都在等着伙房发餐。徐恪在明月的牢房内,也已问了有一个多时辰,眼看着该问的都已问过,徐恪心里已大致清楚,他便站起身,打算回自己的南署公事房。
“明月姑娘,你的案情,今日本官已大致问明。接下来,本官自当想法子替你伸冤!你这几日,且稍安勿躁,静候本官佳音就是!”
“多谢大人!”明月正欲俯身给徐恪跪倒谢恩,忙被徐恪摆手阻住。
“大人……”见徐恪起身要走,明月忽然唤道。
“还有何事?”徐恪转身问道。
明月嗫嚅着问道:“大人来了这么久,明月还不知道,大人高姓大名?”
“哦……”徐恪笑了笑,便道:
“我姓徐名恪,字无病,乃是青衣卫内的巡查千户!”
明月见眼前的蓝袍男子不过是一位年纪才二十挂零的青年,且生得又如此俊俏,她虽料定对方必是一个官,但委实未料到他竟也是一位千户。明月在翠云楼里毕竟呆了十年,身旁向来不缺高官贵戚,青衣卫千户的官职她也曾耳闻,那可是一个一般人都不敢得罪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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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徐大人,明月先前一时情急,对大人有失礼怠慢之处,还望千户大人恕罪!”明月站起身,捋了捋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清秀动人的美眸,向徐恪敛衽为礼道。
“呵呵呵,无妨无妨!”徐恪摆了摆手道。
他此时见了明月一身憔悴但又夺目的芳容,心下也不免微微一愣。他心道,此女果然是翠云楼内的头牌呀,虽处风尘之中,犹自有一股清丽脱俗之色,她若生在一户好人家,正经长大,此时便也是一位人间的绝色女子,且不知有多少豪门巨户争着聘她过门呢!
“徐大人为何要替明月伸冤?”明月又问道。
“这个嘛……”徐恪想了一想,遂道:
“本官职司巡查,奉旨复审,理清冤案,这正是本官职责之所在!”
明月抬头凝望着徐恪的双眼,目光似是有疑,又似尽信。
“……”
徐恪忽然又问道:
“明月姑娘,那么你的本名呢?”
明月忍不住掩面一笑,说起来,这个问题是徐恪最早进来时就问,可那时自己心情不好,竟冷着脸闻而不答。
“我本姓秦,叫来宝。”
“秦来宝?呵呵呵,这个名字,倒也有趣!是谁给你取的?为何要叫‘来宝’?”徐恪笑问道。
“这个名字,是我爹爹取的,他喜欢男孩,是以就替我取了这个名字。过了两年之后,我弟弟出生,爹爹就给弟弟取了一个名字,叫‘秦阿宝’。”
“秦阿宝?哈哈哈……还不如你叫‘秦来宝’呢?”徐恪的笑声,如屋外的春风一般,爽朗而来。
见徐恪会心微笑的模样,是如此地英气而俊朗,明月看得不由心醉。她此时的心情竟也如春风吹散了阴云一般,变得格外开朗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没来由地相信,眼前的这位徐大人,定能帮助自己伸冤,至少,自己终不会落一个“千刀万剐而死”的结局……
“让徐大人见笑了!”明月低下头,藏住了脸色不经意浮现的那一抹红晕。
徐恪摸着自己额头,说道:“我看,你以后还是叫‘明月’吧,你那个爹爹既然不要你了,他的‘秦’姓,你大可不要!至于那什么‘来宝’,委实也不好听!”
“好!明月听大人的!”
“嗯……”
徐恪点了点头,走到了牢房的门边,他正要开门出去之时,却忽然想起一事,接着又问道:
“明月姑娘,那杨文渊可曾对你用刑?”
“没有!”
“那你为何,全按他的要求亲口招供,且还亲手画押?”
“因为,她对别的姑娘动了刑……”
于是,明月又将杨文渊如何逼迫她招供,如何对绯云施以“青字五爪”之刑的经过,向徐恪备陈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