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身旁的朱无能,听他们说了半日,原本不想插话,此时再也按奈不住,走上前兴奋地言道:“大哥,这谷主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要想救这位小娘子,必须得跟她成了好事!这可是救她性命,万不得已而为之,这小娘子醒来,非但不会怪你,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大哥,你若觉得不便,我老朱倒是可以帮她……咳!为了救人,老朱我就算吃点亏,也只好认了!”
孰料,伊禾泷又摇了摇头,说道:“猪朋友,稻田姬是不会跟你成了那种好事的。”
“啥!”朱无能将三齿钉耙往船甲板上重重一敲,不服气道:“凭什么!他是男人,我就不是啦?”
伊禾泷叹道:“猪朋友,服了我伊禾谷中‘天妇承欢散’的女人,先是会昏睡,醒来时第一眼所见的那个男子,她就会死追到底,定要与他成就好事。若不是那个男子,换作了其他男人,她却连碰都不会让你碰她一下,更不要说,还要跟她合欢了……”
朱无能气得捶胸顿足,叹惜道:“大哥啊!怪不得你跑得这么快哩!原来,是有这么一件好事等着你啊!早知道这样,我老朱拼了老命,也要跑到你前头来……”
徐恪此时却听得哭笑不得,他连连摆手道:“此事不可!我徐某人万万不能趁人之危,行那……之事,伊禾谷主,你再好好想想,定会有其它法子,救这女子的性命……”
“大哥啊!你这是在救她性命,哪里是趁人之危么?”朱无能还在好言相劝徐恪……
这时,小船却已然靠岸,原来,那八岐岛距离陆地也不甚远,再加上那阴阳师贺茂不断施法,船行飞快,是以,几人说话之间,小船便已到岸。
众人下了船之后,贺茂与柳生随即辞别了伊禾泷,悄然远去不见了踪影,他二人要连夜赶回京都复命。
徐恪再查看怀里的稻田姬,只见她神志已渐渐醒转,但睁眼看到徐恪之后,手脚又复“蠢蠢欲动”,幸亏被布条捆缚无法动弹,否则定要扑到徐恪身上为所欲为了。饶是如此,她依然脸色潮红,口中喘息不已,面上神情,显然异常痛苦……
徐恪此时真的是自感“黔驴技穷”了。对眼前的这位性命垂危的女子,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当下只得向伊禾泷求助道:“伊禾谷主,你看,这位姑娘,究竟该怎么救她?还请谷主再想一个良策!”
伊禾泷以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说道:“夜已深了,徐朋友,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投宿再说,你说好不好?”
徐恪眼望四周,只见月光如水银泻地,四野一片银白。皎洁的月色下,一座环形的小渔村依海而建,内里的房屋大大小小,高低错落,整座村庄虽然不大,但也有不下数百户人家。眼下,除了先去村里找一处地方投宿之外,似乎也别无良策了。
当下,伊禾泷将两个手下双手一提,夹在了腋下,转身眼望朱无能求助。朱无能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将剩下的两名蒙面黑衣人一起扛在了左肩。徐恪背负着兀自喘息不已的稻田姬。这一行八人,借着明亮的月光,疾步来到了村庄之内。
月色虽明,但此时毕竟已是夜深人静,整座村庄中都已阒然无声,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就寝。众人往村庄内行了片刻,却见一间瓦房中兀自露出亮光,这一家主人深夜竟还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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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禾泷上前敲门,未几,房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那老者年纪虽不过五十挂零,但腰背佝偻,步态龙钟,神色凄苦,一脸悲容,好似已风烛残年、垂垂老矣……
“老人家,是你?”徐恪一见那位老者,便认出了那正是自己刚刚踏上八岐岛所见之人。他记得那位老者当初还一片好心,苦劝他快些逃离荒岛。
“稻田……!”不想,那老者竟不理会徐恪的发问,他一见徐恪背上的那位少女,一双浑浊的老眼,顿时眼睛一亮,他右手颤巍巍地指着稻田姬,惊呼道。显然,他不敢相信,此时的稻田姬,竟还能活着回来。
“老人家,她是您的女儿?”徐恪见那老者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对对对!稻田……稻田是我的女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将她救回来!”那老者一边不断点头,一边赶紧将众人引入屋内。他见自己的爱女居然还能平安归来,又见徐恪与朱无能正是此前上岛的两人。他心中自然就想到了定是徐恪救出了自己的女儿。他心情激动,一时喜不自胜,对着徐恪等人不断鞠躬致谢,一张老脸
已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徐恪将稻田姬背负到了里间,只见内有一间小房,陈设甚是洁净,想必便是那稻田姬自己的闺房。他将稻田姬放倒在她自己的小床上,此时仍见这位苦命女子,脸如春桃泛红,口似吴牛喘月,胸脯不断起伏,手脚连连挣扎,神情依然是十分痛苦之状。他只得摇摇头,暗自叹息了一声,又退到了外室。
这时,伊禾泷却跟老者言道,自己这一行人力战大蛇受伤,今夜须得叨扰老者一晚,借宿一宿,老者自然应允。伊禾泷将四位手下扶到空榻上躺下,又检查了他们的伤势,见无大碍,终于放心。伊禾泷便亲自到厨房中,与老者一道,为众人做一些米汤垫饥之物。
徐恪与朱无能在房中坐了片刻,老者与伊禾泷就端了几碗米汤出来,此外,就只是些饭团、海菜、蒸鱼之类。朱无能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见了这些吃的,更是饥不择食,拿起饭团就着米汤,囫囵吞枣一般,尽皆倒入了口中。那老者辛辛苦苦烹制的食物,好似还不够填满他牙缝……
徐恪见老者家境贫苦,便是这些食物,或已是他仓中大半积存。他心中过意不去,当即向老者拱手施礼道:“老人家,今夜我与二弟投宿贵处已是叨扰,还要老人家如此款待,我心中实在是惭愧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