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计策说出来也很简单:只需伪造一封楚王李祉给孙勋的密信,信中将交代他暗中刺杀钦差的指令简略一说,然后
再将这封密信在孙府的机密之处藏好。到了青衣卫抓人抄家之时,这封密信自然而然便会被沈环的手下“秘密”发现。之后,便会经由沈环之手,呈到皇帝的御前。
有了这封“密信”,就算没有孙勋的口供,他李祉还能洗脱嫌疑吗?以老皇帝多疑的性格,李祉就算不死,他这楚王的王冠还能保得住吗?
这一点,李祚心里很清楚。
自然,当日孙勋被抓之后,青衣卫都督沈环便要下令,锁拿孙府全部家人。那时,南安平司千户裴才保却突然站出来反对,并“格外上心”地献出了一条“欲擒故纵”的计策,明里是说要诱捕孙勋同党,暗地里,其真正用意,恰在此处……
不过,这楚王李祉的笔迹实在难以临摹,裴才保知道兹事体大,不敢草草应付,一直在到处搜寻善于临摹笔迹之人,是以便耽搁了两日,到如今,仍未将那封“密信”弄好。
裴才保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密信”尚未放置好,孙勋的同党却真的“不期而至”。非但大白天的公然闯进了孙府禁地,还堂而皇之地劫走了孙勋的儿子孙习文。这件事自然是让他颜面扫地,以至于今日在青衣卫议事堂里,被沈环一通训斥,他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是无可奈何。
“想不到,这孙勋还真的有同党!”此时的裴才保,心中真的是后悔不迭。这“诱捕同犯”本是他随意假托的一个借口而已。以常理揣测,如今的楚王,应该是想着法子弄死孙勋早点灭口才是,怎会去搭救孙勋的家人?有谁能料到,这楚王还真的派人闯进孙府救出了孙勋的儿子。“咳!早知如此,我为何不加紧布防,最起码屋顶上多布几张飞天罟,到时只要抓住孙勋的同犯,何愁审不出主谋?”裴才保心中又暗自叹息了一会儿。
此刻,听得韩王李祚对此事如此执着,裴才保不敢怠慢,忙起身肃立,沉声应道:“属下这就抓紧去办!请六爷放心!明日酉时之前,属下定将此事办好!”
“好!……才保啊,你也无须过虑,这一封信么,有总比没有好!你要知道,我这位老父亲啊,实在是太多疑了……那李君羡只是跟我二哥喝了一场酒,就给定了个谋逆。如今,要是这一封信到了我老爹的案前,甭管它真还是假,他便会信个三成……”李祚摆了摆手让裴才保坐下,笑道。
裴才保缓缓坐下,又给李祚斟满了酒,说道:“不过……六爷,属下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祚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裴才保说道:“六爷何必定要将楚王扳倒呢?就算楚王倒了,六爷又能捞个什么好处?眼下,新太子的热门人选,除了楚王之外,可还有一位九珠亲王呢!六爷如此劳心费力,万一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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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摆手阻断了裴才保的话头,笑言道:“才保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位大哥的品性,我是最了解的。说他面善心狠、口蜜腹剑,其实一点也不过!将来若是他上了大位,可没有我好日子过了。如若是四哥,他虽然看上去一副冷面铁板的样子,但比起大哥,也总还过得去。再说了……”说到后面,李祚却欲言又止。
“再说,一旦楚王倒台,将来,魏王再出了什么事的话。这天下……可就是六爷您的啦!”裴才保毕竟在官场打磨了二十几年,这点机灵劲自然是有。他见韩王欲言又止,当下便将李祚心中之想和盘托出。
“诶……小裴啊,你是知道的,我生性恬淡,崇尚无为,最厌倦那些朝堂争斗。将来,我只想做一个太平安闲的‘六爷’,过我悠闲快活的好日子。那把椅子,还是让他们去争吧……”李祚接连摆手,故作潇洒道。
“六爷,属下斗胆说一句,您可是当今万岁爷最宠爱的六皇子呀!如今太子被废,按理说,无论哪一个皇子都有机会,六爷您的几率不差于任何一个皇子。只要六爷有心,属下日后自当为六爷鞍前马后、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好了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李祚摆手打断了裴才保的话,又换了一副面孔,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小裴啊,你知道吗?翠云楼里今天刚刚到了两个新货,还是两个新鲜粉嫩的胡女。我让他们特意给你留着呢……”
“哦……多谢六爷!六爷这么想着属下,当真是让属下……”裴才保一听这话,心中立时春心大起。他嘴上兀自客套,心里头却已然有些急不可耐……
“不用多言,我还有事,你慢慢享用吧……”李祚说罢,不让裴才保相送,便顾自出门走了。对裴才保这一个特殊嗜好,李祚心中自然清楚得很。如今事情交代已毕,也就到了“慰劳手下”的时间了。
待得李祚出门不久,老鸨就送进来了两个打扮妖艳的“胡女”。看年纪,她们不过是十七八岁,个个都长得是粉嫩娇美,身姿婀娜。只不过,她们脸上的表情却甚是呆板木讷,言语之间也是口齿不清。
“裴爷,这两个丫头是新来的,还是两个‘雏’呢!她们有点不懂规矩,您可多担待着点啊!……今晚您可是她们头一个主顾呢!呵呵呵……”那老鸨满脸堆笑,殷勤地跟裴才保打着招呼……
裴才保一见那两位“胡女”,顿时两眼放光,心道竟然在翠云楼里遇上这两个尤物!比之那头牌明月还要艳丽有过之!当下,他再不能等待,连忙挥手命老鸨退下。老鸨自然会意,她接过裴才保扔过来的一锭大银,脸上也笑开了花。
“裴爷,您好好享用,有事再吩咐啊……”等到老鸨退出房外,关上大门,那裴才保便如老猫见了荤腥、恶狗见了大肉一般,便不顾一切地朝两位“胡女”猛扑了上去……
可叹这两位“胡女”,刚刚在长安城南莫秋雨的“秘密据点”内,被那“铁面美郎君”肆意摧残了一日一夜,又被莫秋雨以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转手就卖到了翠云楼中。而且,她们还被莫秋雨灌了蒙蔽心智的药物,是以一直浑浑噩噩,不知所为……
这两位“胡女”不是别人,正是康家大少的两位贴身侍婢,阿竹与阿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