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取出腰间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蹿起。他使出夜行军的速度,行至床榻边。
云攸裹着锦被,安详地睡着,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浅笑,笑靥如花,她仿佛年轻了许多,额间的皱纹全然不见。
周卿颜裹着云攸的鲜红嫁衣,缩在床角,与云攸之间隔着一件裘袍。
尚贤不禁心中一震,周卿颜身子如此虚弱,竟然能经受住离魂香的魅惑,在神志不清醒的情形下,为云攸宽衣盖被,并与她保持距离。
尚贤将火折子轻轻一掷,宛如飞镖冲向房梁上的阿木。阿木微微斜身,两根手指敏捷地截住火折子,而后,朝案几上的红烛扔过去,烛火燃起,火折子熄灭。
两人默契如神助,阿木再一次为两人的心有灵犀而暗暗自喜。
锦被卷起,云攸像一只蚕蛹被包裹着,尚贤轻轻抱起她,转身前行两步,又回过身来,伸出脚胡乱一勾,将裘袍覆在周卿颜身上,头也被遮盖住。
阿木看不下去,纵身跳下房梁,将床角叠好的被褥为周卿颜盖上。而后,将香炉里的残渣清理干净,喜服、红烛归置原处,抹去所有“招魂”的痕迹。
翌日午时,下朝回府的安烁匆匆赶到将军府,周卿颜正在用午膳。三碟小菜、一簋稀粥,四个人围案几而坐。
阿木腾地起身,让出周卿颜身边的位置,说:“王爷,还未用午膳吧?来……”
安烁扫一眼案几,眼神黯然道:“将军还在养病,此等粗食如何荣养其身?”
说完,安烁凌厉的眼光落在云攸身上,似有责备之意。
“王爷可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府上能吃的,只有缸底的陈米,和院里的野菜。王爷府上山珍海味,若真心疼将军,为何不带些来?”云攸口中嚼着野菜,不屑地嘟囔道。
坐在云攸身旁的尚贤,悄然伸出腿抵住云攸的膝盖,在云攸望向他时,微微摇摇头,警示云攸谨言慎行。
安烁睨一眼阿木,阿木迎上他的目光,委屈巴巴地说:“将军府长期接济战死沙场将士的家眷,早已囊中羞涩,揭不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