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腹的委屈像血液突遇伤口,止不住喷涌而出,伤口很疼,心更疼。
“我若是要害死太子妃,任她血尽人亡,又何必多此一举救她,难道是我与尔等一样蠢笨……箭矢上有毒,太医一查便知,我本想着如何为她解毒,不过看来不用了,尔等且看着她毒发身亡,无力回天,哭丧的时候别让我听见……我会笑!”
云攸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了最伤情的话,话虽违心,却痛快淋漓。
话未说完,云攸已被两个侍卫反剪了双手,生拉硬拽地拖出大殿,她整个身体向后仰着,脚跟与地面摩擦,拖出一道灰白的落寞痕迹。
她感觉不到痛,只觉天地倾覆,对错不分,她所坚持的善念瞬间崩塌,她的拳拳真心都被那毫无缘由的怀疑碾压成了碎末。
周卿颜全然怔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应对云攸的反常行径。他未想到,往日温柔善良的姑娘,亦会这般歇斯底里……
他不会理解云攸的愤懑与失望,就像云攸不会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一样。
当她的额头被砸破,鲜血溢出时,垂到眼角的那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像一刀刀剐他的心头肉。
他想冲上去舔舐她的伤口,想亲吻她眼角摇摇欲坠的泪花,想把她揉进怀里,温柔地疼爱她,软化她因委屈、愤怒、畏怯而生出来的尖刺。
但他不能放任自己展露情愫,若被人窥出端倪,对云攸来说将是致命的伤害。
在云攸心中,眼前的新婚夫君,一夜间变成了陌生人,就像他们素未谋面,毫无瓜葛。
少顷,太医孙植从麟王府匆匆赶到东宫,忐忑不安地迈进殿中,这一趟差事又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夺命活儿。
所幸的是,昨夜云攸让琅伯带回一张解毒的药方,阿木服药后疼痛有所缓解,但此药只能控制毒性蔓延,若三日内寻不到解毒之法,中毒之人必死无疑。太子妃与阿木同是被毒箭所伤,此药方或许能让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多悬几日。
孙植战战兢兢地呈上药方,并把箭矢上有毒之事详细禀告。当然,他的叙述有所保留,将三日之期略去不说,以免又收到太子“救不活就让你陪葬”的恐吓。
周卿颜从床榻上默然起身,向孙植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