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城的头顶忽地落下一滴水渍。
他茫然抬头,却看着一个戴着虎傩面具的女子,坐在旁边伸长粗壮的树干之上,抱着壶酒,没有盖子,就这样溢出滴滴酒水。
“姐……”
赵满城怔怔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虎傩赵霜轻轻揭下面具,灌了一大口酒水,缓缓道:
“怎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得得得,你不愿说就算了。”
赵满城烦闷地摆摆手,扯过地上的枯叶,盖住了脸,顿了许久,才又开口道:
“陈哥已被关至无望崖六十载,可不知如今……”
“他无恙。”赵霜冷冷开口。
“你怎么知道?”赵满城有些惊喜道。
“直觉。”
“……”
赵满城沉默片刻,不再开口。
“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赵霜眼中忽地射出丝光亮,低低道:“况且……陈哥远非寻常修士,当年他手撕假帝鬼樵夫,那般子神威,不知比之衙主又差上几许呢?”
赵满城的脸色变好了些,但思索片刻,还是皱着眉头道:
“但,就算如此,陈哥有如此能耐,与衙主闹掰不就是了?何必还要再下这无望崖呢……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么?”
赵霜顿了片刻,抿了口烧酒,盖住了壶塞子,才道:
“自是那等人物,便更有自己心中的算计……倒是我们,如今也成不了气候,掌握不了身家性命,倒不如先好好修行,若陈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倒有本事……闹腾闹腾。”
“……”
赵满城忽地沉默,片刻后,道:
“若是真有那个时候,我便先去杀了那青牛童子,当年都是他,戳事撩非,先保北冥琥,再同衙主告状……”
骑着青牛,晃晃荡荡,在酣睡间走上这渐清峰的青牛童子,渐地被这一声吓得激灵。
睁眼后,便赶着青牛,往那九座大峰之间飞去。
“衙主!不好啦!有人要取我性命!”
正坐在大日中间的无火之地沉思的衙主,忽地被这动静吵醒,便是愠怒道:
“何事慌慌张张?”
“衙衙衙衙主!大事不妙哇!那赵满城说,若是什么陈哥死在了无望崖,他便要先杀了我!”青牛童子脸色铁青,匆忙开口。
衙主不耐烦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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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堂堂护道童子,已是半步尊者修为,还怕一个小小地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生放你的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再同吾言说吧……”
青牛童子闻言,却是脊背发凉,沉默下来。
他倒是不怕什么赵满城,但谁不知道那赵满城有个疯子姐姐啊!
火光肆虐,大日中,衙主眼眸望向远方,淡淡道:
“三十年前,我自是下了无望崖,欲寻他尸首,拿回人皇神兵……但你可知,吾为何无功而返?”
青牛童子怔怔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