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思淼见陈远如此,也是有些琢磨不透陈远的心思:上仙不是在救人么?为何如今打破了帐子,却不通知让百姓离去?
一人有一人的心思,而陈牛志却是攥着双拳,已达宗师境的他,耳力非凡,又岂能听不到小楼纸窗后的一声声数落与咒骂。
陈牛志拳头攥紧,指甲嵌进了肉里,力气使得太大,以致于捏的掌心发白,连血都滴不出来。
他又何尝不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只是最后落到的结局,会是死后坟茔子前的臭鸡蛋与烂果蔬吗?
他眼睛有些无神,甚至脚下都虚浮起来,他咳了几声,似要连肺都咳出来。
再抬头时候,他看到陈远的背。
其上有细密疤痕,瞧着便是经历过无数风霜。
陈牛志喉头滚动了下,开口:
“前辈……”
“做你认为对的事。”
陈远出声打断,似乎猜到陈牛志接下来的发问。
“世间道路繁杂,善恶混淆,祸福相依,且走好自己的脚下的一程,便已是不易。”
陈牛志攥紧发白的拳头舒展开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亮,心中郁结都敞亮了。
他抱拳,沉声道:
“谢前辈教诲。”
掌心充血,鲜血终于滴落下来。
吧嗒。
吧嗒。
这条路似乎早有人斩开了路前的荆棘。
陈牛志再看着陈远背上的疤痕,胸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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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皆落,枯芜的大院里,满是干涸的血污与杂乱。
院中陈设虽染上驳杂,但瞧着高大假山与整齐花圃中的枯枝,高大门楣以及房顶上染着腥红的琉璃瓦,都彰显着此地曾经的富足。
院内宽敞,能够容纳下很多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带着脚链,穿着破烂衣衫的男男女女站成一排,他们脸上已无血色,眼神中几乎只剩下麻木,头发散乱,脏污遍身。
“呸。”
众人面前,站着个精瘦精瘦的麻杆似的男人,他颧骨高高凸起,头顶上扎着一个血红飘带,赤着的双臂上刺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符文。
他身旁,亦站着几个装饰相差不大的男人,只是头顶缺了那根红飘带。
“头儿,只剩下这几个了。”那些男人中有人对着精瘦麻杆拱手。
“不是什么太岭大族么?这不够折腾的啊……这剩下几个小娘皮,就别做祭器了,带去造畜,跟驮兽缝在一起,这些男丁……”
精瘦麻杆儿说着,手轻轻拍着眼前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的脸,
“嘿嘿,苏氏家主,也算是一代宗师人物了,可惜如今被枯落术吸干,没几日可活了,如此,带去拉磨吧,推出二十三石粮食,便饶你性命。”
“哈哈哈!”
精瘦麻杆儿旁的男人们都笑了起来,这苏家家主明显是大半脚掌都入土的人,如此再去拉磨,也是极其折磨的手段了。
“鬼…老鼠……”
苏家家主抬起眼窝深凹的头颅,骂道,但三字一出,他的脖子便像没有力气支撑住枯瘦脑袋,又再埋下头去。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精瘦麻杆儿一把捏起苏家家主的的下巴,阴恻笑道:
“要不是你骗了岭主,送一匹石头出了太岭,你们苏家还能多苟延残喘几日呢。”